第29章 宁静而致远
卢清钺看着眼前截然不同的爷爷,不禁有些琢磨不透,但却能感觉出自己爷爷现在绝对可以和长安城绝大多数人讲道理,不管是动嘴讲理,还是动手讲理。
只是还不等卢清钺开口,卢长岭便已消失在了大堂,甚至不等卢清钺反应过来。
“啊?爷爷人呢?”卢清钺对着卢成峰说道“怎么说走就走啊?”
卢成峰也是一脸茫然,但还是出门朝着城主府快马加鞭的赶去。
只是父子二人不知道的是,卢长岭此时正在屋顶和一个仙风道骨的金袍老道四目相对。
“晚辈卢长岭,见过境潭观观主。”
老道人却是摇了摇头道道“贫道法号宁静,也别总是观主观主的那么张扬,贫道很低调的。”
卢长岭被这一席话说的一阵汗颜,但还是开口道“宁静真人此番下山是因为什么?”
“呐自是为了看一看我呐不成器的死对头留下的后手,顺便看一看如今这不长安城的格局。”宁静真人不以为意道,说罢,便道袍一挥,卢清钺就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屋顶之上。
宁静真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卢清钺,眯着的双眼不知能不能看到人,却还是对着卢长岭啧啧道“这小子倒是比我那个死对头有出息啊,小小年纪就知道潜藏锋芒,暗中修习这一身浩然正气。不错,不错不错不错。”
一连说了四个不错,令卢长岭也不由得心情大好,卢清钺却是提了一嘴“比之张牧之如何啊?”
宁静真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迟疑了一阵,开口对卢长岭说道“他一直这么不要脸嘛?”
卢长岭也是哈哈大笑道“真人说笑了,只是真人此番下山应该不只是做着两件事吧。”
宁静真人取出一幅山水画,对着卢长岭说道“展开它。”
说罢,便递给了卢长岭。
卢长岭伸手便展开了这一幅画卷,只是刚刚展开,画中的山水悄然消失不见,一幅画卷尽是留白。等卢长岭抬起头时,画中的山水已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卢长岭和卢清钺瞬间被这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在原地。
宁静真人则是笑着拍了拍两个人,示意二人坐下。
“你觉得长安城内谁能置身事外?”宁静真人对着卢长岭开口道。
卢长岭细细思索着没有开口。
“其实你想问我境潭观会不会置身事外,对吗?”
卢长岭看着眼前喝茶的宁静真人,点了点头。
“那你就该知道,当定安那小子送这个孩子来我境潭观的那一刻起,我境潭观就绝不会置身事外。他既是乱世之因,也是救世之果。”
“多谢真人!”卢长岭对着宁静真人恭敬一拜。
宁静真人也是收起画卷,一旁钓鱼山水鸟兽,花草鱼虫又重新归于画卷,周围也逐渐回到了刚刚的屋顶。
宁静真人回头对着爷孙二人说道“诶?奇怪了,你们长安城怎么不下雨啊,真奇怪。”
随后便骑着道袍一挥,又悄然消失在原地。卢长岭对着刚刚那句话若有所思,只有卢清钺在持续懵逼……
许久,卢长岭一把拎起卢清钺,从房顶一跃而下。
“钺儿,即日起,你便开始接受余下传承就好。我会在此护道的。”卢长岭对着卢清钺说道。
卢清钺却是吃了一惊道“啊?可我才破体境啊。”
卢长岭则是对着卢清钺解释道“传承之事,越早接受越好,早些领悟前人对于大道上的感悟,有助于你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是走他的老路。”
“可是……”还不等卢清钺说完,卢长岭便挥手打断了卢清钺道。
“安心,一切有我。”
闻此,卢清钺便不再多说什么,随着卢长岭来到了房间内一幅仕女图前。
随着卢清钺轻轻按下仕女图,一声“吱嘎”的声音便从床铺那边传来。
爷孙二人迅速站到床铺上,随着床铺一同落于地下。
古朴的莲台上静静摆放着一尊佛像,卢清钺缓步上前,恭敬的从腰间荷包拿出三根香,点燃插在佛前都香炉内,随后恭敬下跪道。
“弟子卢清钺,有请师尊传道。”
一缕青烟随着香炉内升起的缕缕烟雾中逐渐凝实,最终缓缓凝成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模样,出现在二人眼前。
“不过是一缕残魂临终前的一个寄托,何谈师尊一说?”
卢清钺却是反驳道“若非师尊渡我浩然气,弟子不会有如今的心性与道途。师尊大可放心,弟子自会完成师尊所托,不负师恩。”
和尚看着面前的少年,不由得感慨万千。年轻时的自己也曾意气风发,与一小道士结成挚友,二人一起游历,一起修行。
起初自己修为还远高于小道士,可自从游历的地方越多,小道士便晋升的速度就越快,久而久之,便被小道士甩了十万八千里。
直至二人游历到惟清洲,围着火堆在山间夜谈时,小道士对自己说“这一路走来啊,见得多了,一路上都红尘往事,皆不过过眼云烟,我的心境反而看淡了,也难怪我师傅给我所取法号叫宁静。”
小和尚倒是有些诧异,自己这个和尚倒是沉浸在这其中山水,以此为乐。只是还不等他开口,突然似乎悟到了一些什么,他想到了自己的法号,致远。
随即便开始了自己这一路来的顿悟,小道士也不由得打心底里感叹“有些人啊,一朝悟道,胜过旁人数年苦功啊。”
念至此,致远和尚的思绪便重新归于眼前的卢清钺,对着卢清钺微微笑道“如果说上一刻的我还留有遗憾,那么当下就是我的独白。”
说罢,周身凝成的阵阵烟雾开始消散,化为一缕缕乳白色的光芒飞入卢清钺体内。
随之哈哈大笑道“贫僧唯有,醒来明月,醉里清风。”
说罢,便散去了最后一点残躯……
一旁的卢长岭看着随风消散的笑声,也朝着致远和尚散去都方向郑重行了个礼。
只有长安城某处的酒馆内,一个金袍道人叫了一壶最平常不过的黄酒,不平常的是要了两个碗,一个留给自己,一个放在桌子对面,嘴里喃喃道
“不问过往,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