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风前雨后
朱子顺和索琪还是很在乎彼此，再见面都冷静了许多，各自退让了一步。
索琪不再央求他非去“大富豪”不可了；朱子顺也同意，如果索琪想趁年轻改行，可以在外面报个“会计班”，到“大富豪”做段时间，全当实习过渡一下，为将来做打算。
又过了一周，崔明，小范才姗姗回到公司。一到办公室，小范便掏出“软中华”烟逢人便散。
小范这是第一次出差，情绪显得十分亢奋，嘴巴不停地向所见到的人，讲解回味着此次江南之行的所见所闻。
“小关厂长都带你去哪儿玩儿了？”小范两眼放着光，问身边的朱子顺。
“在他家住了一个晚上，去了趟工厂。别的地方没去。”
“那你可不如我们，苏州园林，杭州西湖，小关开车带我俩转了个遍，可是开了眼了。”小范翘着二郎腿，晃着脑袋说“这些日子，天天大餐吃得我回家就想喝碗粥，吃口咸菜。你知道，小关怎么评价你和崔明的吗？”
“怎么说？”朱子顺觉得小范那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很可笑。
小范回头看看门口，见崔明上楼汇报还没下来，声音压低了说：“说你做业务太谨慎，保守；还是崔明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有魄力，办事痛快。”
“他从哪儿看出崔明不是一般人了？”朱子顺心里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明知故问。
“现在枫桥镇所有干服装的老板都知道了，崔明是咱公司股东崔董的大公子。”
“你介绍的吧？”
“我俩路上商量的，这样对开展业务确实有好处，人家高看一眼，接待规格也不一样。你说呢？”小范话音未落，崔明推门走了进来。
“别回来就胡咧咧，赶紧把差旅费票据整理整理，干点儿正事。”崔明对小范的口气，就像命令一个手下。
崔明习惯的摆弄着手上的大戒指，走到朱子顺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两包朱子顺没见过的洋烟，说：“尝尝，朋友用外汇券买的，市面见不到。”
“这叫什么烟？”小范探过脑袋好奇地问。
“一边去，没你什么事儿。”崔明拍了拍朱子顺肩膀“下午老总召集咱们开会，研究我这次带回的合同。让你参加。”
“知道了。”朱子顺随手把一盒烟，扔到小范跟前，说“崔哥给的，你也尝尝。”
下午的会，朱子顺以为是要讨论崔明，小范带回的合同细节，是否执行或者调整这类问题。但没想到，参会的人员除了生产部，车队，还把车间主任，班组长都请了去。
陶总对崔明，小范此次拿下了这份大合同，给予了充分肯定。要求生产部，车间从即日起，工人轮班，流水线不停，争取在合同规定的交货日期前，保质保量达产完成。
“咱们上面领导特别重视我们开发的新客户，特意给我打了电话，”陶总正了正头上的前进帽，语气加重说“为了鼓励我们公司很好的完成今年任务，董事会一致决定，将员工年终奖的系数都往上提一个挡。”
“特别是对有突出贡献的同志，要重奖！“
‘桃园总厂’那份合同是不是在结算条款上，重新订一下。”池副总看来对陶总这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也没有思想准备，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负责经营部工作，如果这中间出了问题，谁负责？”
“池总你的担心多余了，”未等陶总答话，崔明抢着说“这点我早考虑到了，让我爸通过当地工商查了他们的资信情况，一点儿风险没有。你没去过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朱子在这儿，可以证明。”
朱子顺没想到崔明给他将了一军。依他对“桃园总厂”的了解，这份合同签的的确不妥。但陶总定的基调，显然是上面大领导授予的旨意。池副总都只能听之任之，他一个小小业务更是人微言轻。
“枫桥镇陈老板，‘桃园总厂’的情况，我和两位老总都有汇报。”朱子顺斟酌了一下，说“货款的事还是慎重些好。”
“这个崔明不是已经说了嘛，上面已经做过调研，不会有什么差池。”陶总不再理会池副总，朱子顺。转过头对生产部，车间的人说“想多拿奖金，你们可不能像现在，一天闲半日了。”
“谁也不爱闲着，多拿钱不用动员。”
“只会提前，不会拖后，放心吧陶总。”员工的情绪，在奖励刺激面前很容易激发出来。
大局确定后，公司上下前所未有的被调动了起来，最明显的标志：车间透出的灯光昼夜不熄。
崔明成了红人，忙人；公司其他部门，车间里的员工，都对他为公司签下这份大单，特别是因为这份合同给每个人带来的“红利”，发自内心的更多敬重他三分。
这种氛围无形中助长了崔明的底气，他时常到生产部，车间跟踪进度，对部长，主任发号施令。这本是池副总该做的事，但大家并没觉得不妥，都很自然地接受。
陈老板，小关厂长的电话也基本上全都直接打给崔明，这些迹象足以说明，客户对他的认可，已经远远超过了负责经营的池副总。
这天早上，班车开进公司院内刚停下，朱子顺正要站起身，随其他人一同下车。薛哥叫住了他：“不急，先陪我抽颗烟。”
朱子顺来到副驾驶位置，坐下来。他知道薛哥一定有话跟他说。
“让我说中了吧。”薛哥点上一支烟，摇摇头“现在枫桥镇客户成了崔明一个人的了，你和池总干瞪眼。”
“都是公司的业务，客户也不是哪个人的。公司有效益比什么都强。”朱子顺知道，薛哥是因为枫桥的客户将来由崔明把持，他再出车会有诸多不便。这才是他的心结。
“我虽然不懂你们业务的事，但崔明签的合同是不是有问题？”
“陶总那么有经验的人都认可了，应该问题不大，再说这不是我们操心的事。”现在的状况，朱子顺没有失落感是假的，但现实也只能接受。
薛哥摁了一下车门开关，关上了车门。小声道：“我探了一下小范，这里面猫腻可大了去了。你信不信？”
“怎么说？”
“那个小范就是他妈的的一阿斗。他说，商议合同时他都不在场，全是崔明一个人和那些老板们私下搞出来的。”
“小范为什么不在场？”
“小范说有专人陪着他到处旅游，开心着呢。”薛哥说“就是一傻子，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薛哥还要继续说什么，小范跑过来拍着车门，喊道：“朱子，池总叫你上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