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黄哥聊得这一路,朱子顺心态有了很大变化。

从刚来“佐拉”公司当初的懊悔,不适应;现在他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了,倒很想身在其中,看一看这位意大利籍华裔W市老板,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来运作这家企业。

朱子顺莫名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第二天,从一上班开始,蓝小姐就把二层所有的房间全部打开了。这还是朱子顺到公司后,第一次进到其它的房间里。

其中的一个大些的房间,里面放有两层铁焊的货架;上层码放着当初作为礼品,送给煤气站的衬衣,外包装一模一样,下面是鞋盒,蓝小姐说,里面装的全都是意大利进口的高档皮鞋。

打扫这间屋时,蓝小姐的父亲一直站在门口,两眼巡视着进出的员工。清扫完后,蓝刚和他父亲在这间库房,来回清点了几遍货架上的货品。直到确认无误,才用两把大锁把门锁好。

大韩很搞笑,提前一天就把全套西装,领带系上,穿着有些磨脚的新皮鞋来到了公司。

马静捂着嘴对他说:“你这领带系的有问题啊,怎么是打成个死疙瘩。”

“我也不会弄,还是我妈给我系上的。”大韩噘着嘴说“来这儿还没开资,就花了这么多钱买衣服,鞋。公司还不如俺们村,村委会还统一发工装呢。”

“你还别这么说,在村里你开的是拖拉机,在这儿开的是日本车。没你姑父,你能来意大利公司?”老黄说话又损,又刻薄。

朱子顺帮大韩把领带系好,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说:“明天还是换双鞋吧,这样开车再踩不住刹车多危险。再说明天你姑父来,你怕啥。”

大韩大概也是实在难受极了,索性脱了皮鞋穿着一双大红袜子,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这一天整个公司一直忙活到晚上七点多,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达到蓝小姐的满意。若不是最后一班大巴车有时间限制,还不知道她要检查,让员工返工到何时。

下班时,往楼下走的实习生不少人唉声叹气,抱怨这一天累得腰都抬不起来了。蓝刚扶着楼梯栏杆骂骂咧咧:“草,干这点活就哭爹喊娘的,我们家老爷子都多大岁数了,也站了一天,你们年纪轻轻还不如一老头。一群废物点心。”

“这能一样吗?周扒皮比长工起得都早,他哪来的那么大精神头,还不是为了自己。”老黄路过蓝刚跟前,甩了一句。

“你今天别把车开回家了,钥匙交了吗?”蓝刚追着老黄,把墨镜扒拉到鼻子上,气哼哼地问。

“蓝小姐早就给收去了,还等你操这份心。”老黄头也不回出了大门。

翌日,朱子顺刚走进大门,保安一把拉住了他,问:“行啊,意大利公司就是比我们福利好,都发统一工装了,皮鞋是意大利的吗?”

朱子顺指了指脚下的皮鞋:“意大利皮鞋有猪皮的吗?你可真能想。”

老黄说董事长和蓝小姐是一对儿“天猫配地狗”很贴切。二层各个房间名牌一挂上,公司的氛围立马就感觉不一样了。

让朱子顺吃惊的是,一直以来疑惑为何从来见不到公司的财务人员;在董事长办公室对面新挂上的财务部名牌后,竟然来了两位六十开外的老头。煞有其事的在装订着账本,凭证。

“咱们公司有会计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朱子顺问明白人老黄。

“都是退休的,这些老家伙为了挣俩钱,老板让他们怎么做花账就怎么做,反正是临时的。”老黄低声说道“真正的那本账都在蓝小姐那儿。她才是‘佐拉’的账房先生。”

上午十点多,蓝刚开着“公爵王”接来了第一波客人。董事长,蓝小姐早早的便等在了大门口。

车上下来两男一女,双方热情地握手寒暄后,蓝小姐搀扶着一位不过三十几岁的女士,走进了大楼。上楼梯时还不时提醒着:“杜行长,吴科长,齐科长你们注意脚下啊。没有电梯很麻烦的。”

一行人刚走进董事长办公室,蓝刚便跑进了朱子顺这间屋内,对着马静呵斥道:“客人都来了,还不赶紧过去沏茶倒水,一点儿眼力见没有。”

“你不叫我,谁敢进去啊。”马静嘟囔着,撅着小嘴跟蓝刚去了。

时间不长,行长,科长们在董事长,蓝小姐陪同下走进了朱子顺办公室。

蓝小姐向客人们介绍道:“朱先生是我们经营一部部长,专门负责中国市场;黄先生是运输部部长,其他的管理人员都在外面忙。”

杜行长站在门口只是点点头,两位科长侧着身子,脚都没踏进门里。董事长便又引导着客人往车间方向走了过去。

“卧槽,没怎么着我就当部长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工资能不能给涨啊。”老黄做了个鬼脸,朝朱子顺说。

“蓝小姐当初就给了我一张名片,我一直纳闷,业务现在就我一人,怎么又是一部,又是二部的。”

“唬人,装B。”老黄说“现在还就有人吃这一套。”

前后不到十分钟,蓝刚在门口叫老黄:“走了,开你的车送客人到银帆大酒店吃饭去。”

“有我的份吗,中午我也能蹭顿大餐。”老黄边走,便问道。

“想什么呢,我都上不了桌。都是领导谈大事情。”蓝刚可能也知道老黄不是善茬,“嘿嘿”一乐。

马静两手提了有六个大袋子,吃力地跟在后面。

下午是大韩的姑父一个人来的。接待流程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蓝小姐当着大韩姑父的面,猛夸了一通他的侄子,说:“这孩子我和董事长都喜欢,不言不语,特别踏实。”

董事长还拍着大韩的肩膀说:“好好在这里做,将来公司发展大了,你还要管理车队呢。”

大韩像个被夸晕的好学生,红着脸低着头,始终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