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这样的想法,韩风佑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夜晚的睡眠变得格外宁静,醒来时不再有平日的忙碌奔波,只有在闲暇时,往昔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现在心头。

那些被岁月封存的记忆,或许只有在此刻才敢被重新翻出,细细回味。

他不禁自嘲,笑自已当年的热血与冲动,做下了多少愚蠢又令人哀伤的事。

是的,愚蠢又哀伤。

明知道柳沉渊出使只是一个借口,实则是为了与那匈奴女子相会,当年的韩风佑却还是自告奋勇,随他北上。

匈奴与乾国的关系微妙,所谓的和平使,实则暗藏风险,朝中无人愿意前往,这才让这个重任落在了名不见经传的柳小君侯身上。

老君侯夫妇自然担忧,但韩风佑在冥武山学艺多年,又是新娶的夫人,他愿意随柳沉渊左右,保护他的安全,两位老人自然心中欣慰。

朝廷有官员携眷出使的先例,柳沉渊对此也显得不置可否,于是两人同行便成了定局。

一路上,除了必要的礼节,新婚的两人几乎没有交流。虽同坐一桌用餐, 却像陌生人一般。

到达北地后,需要停留半个月两人同住一个大帐篷。

柳沉渊让人在帐篷中央挂上帘子,硬是隔出了两个空间,连面都不愿相见。

沿途, 柳沉渊经常收到快马送来的信件。

即使韩风佑就在不远处,他也毫不避讳地拆看,还向送信的使女询问信中人的近况,他的行为毫不掩饰,对名义上的妻子视若无睹。

行动者无意,观察者有心。

韩风佑知道自已本不应多看一眼,多想一念。

但每次看到柳沉渊拆信的急切,读信时不自觉露出的温柔微笑,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痛,一股郁闷之气在胸中徘徊,无法宣泄,无法言说。

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全心全意只念着别人,这种痛苦,比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使团抵达北原川都的第二天,和平谈判正式开始。

不出所料,原本只是形式的谈判进行得并不顺利。

谈到进贡和交城的问题,匈奴的代表就闪烁其词,总是以北王生病未愈为由,推迟和谈。

这却正合柳沉渊的心意,他下令让所有人稍安毋躁,将原本半个月的期限延长至一个月。

北王心怀叵测,早有计划,制造借口重燃战火,但族中长老的强烈反对,使他不敢轻率行动。

乾国派来的和平使团,又使得一些厌倦战争的将领和士兵倾向于接受和谈,这让北王南侵的企图受挫。

为了实现自已的目标,北王与他的亲信、谋士密谋策略。

其中一位精通历史和兵法的谋士提出了一个巧妙的计划,建议效仿古代的鸿门宴,用毒酒暗害乾国的大使,从而在乾国使团中引发内讧。

族人不了解真相,定会认为乾国的敌意依旧,且来到国都恣意挑衅。

即使有人识破了这一计谋,也无法扭转局势。

因为,乾国使者若在北地丧生,乾皇必定大发雷霆,两国之间再无和平的可能,只剩下战争这一条道路。

于是,北王敲定了这一计谋,发出了王书,邀请乾国的使者进入王帐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