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站在工地门口，仰头望着眼前这座正在建设中的高楼。钢筋水泥的骨架直插云霄，塔吊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吱呀的响声。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他初中毕业后收到的唯一一份\"录取通知\"——建筑工地小工。
八月的阳光毒辣得让人睁不开眼，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在T恤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工头老陈叼着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新来的？\"
\"是、是的。\"李明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涩。
\"身份证。\"老陈伸出手。李明赶紧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工作，虽然只是在工地搬砖。
老陈扫了一眼身份证，随手扔给他一顶安全帽：\"去三号楼，找王师傅。\"说完转身就走，烟灰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在地上。
李明戴上安全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略显稚嫩的脸庞。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三号楼走去。脚下的水泥地上满是碎砖块和钢筋头，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
刚到三号楼，就听见上面传来一声吆喝：\"新来的，上来！\"李明抬头，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冲他招手。他连忙爬上脚手架，刚站稳，一摞砖头就塞进了他怀里。
\"搬到六楼去。\"王师傅说完就转身去忙别的了。
李明抱着砖头，感觉双臂发沉。砖头的棱角硌得他胸口生疼，但他不敢松手。一步一步往上爬，汗水模糊了视线，安全帽下的头发已经湿透了，贴在头皮上。
终于到了六楼，他把砖头放下，长出一口气。还没等他喘匀，又是一摞砖头塞了过来。就这样来回搬了十几趟，他的手臂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明端着饭盒蹲在墙角。盒饭里的白菜梆子又老又硬，米饭也带着一股霉味。他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抬头看见王师傅正大口吃着同样的饭菜，仿佛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怎么，吃不惯？\"王师傅瞥了他一眼。
李明摇摇头，又拿起筷子。他知道自已没资格挑三拣四，这份工作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下午的太阳更毒了，李明感觉自已的后背像被火烧一样。汗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他抬手擦了擦，却看见手套上的水泥灰沾到了脸上。突然，脚下一滑，他整个人向前扑去。
\"小心！\"王师傅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李明惊魂未定地站稳，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松动的木板。如果刚才摔下去...
\"干活要专心。\"王师傅松开手，\"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明点点头，心跳还没平复。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搬砖。但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阵发黑。
\"中暑了？\"王师傅皱眉，\"去阴凉处歇会儿。\"
李明摇摇晃晃地走到阴凉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摘下安全帽，感觉天旋地转。这就是工作的感觉吗？他想起上学时老师说的话：\"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只能干体力活。\"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老师说得对。
第二天早上，李明浑身酸痛地醒来。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了。工地上班时间是七点，他迟到了。
\"算了，今天不去了。\"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就这样，李明开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干一天，歇两天，工资自然少得可怜。但他不在乎，反正家里还能接济一点。
一个月后，他辞去了工地的工作。\"太累了，我要找个轻松点的。\"他对父母说。
接下来，他去了餐厅当服务员。第一天就因为上错菜被经理骂得狗血淋头。\"你眼睛长哪儿去了？这么简单的桌号都能看错？\"
李明低着头，心里却很不服气。不就是上错一个菜吗？至于这么凶吗？他想起在工地时王师傅虽然严厉，但从来不会这样骂人。
第二天，他又迟到了。经理当着所有员工的面训斥他：\"你以为这是你家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干了！\"李明把围裙摔在桌上，转身就走。
就这样，他开始了频繁换工作的日子。快递员、网吧网管、超市理货员...没有一份工作能干满三个月。不是嫌累，就是嫌工资低，或者和同事处不来。
最惨的时候，他因为和网吧老板吵架，当天就被赶了出来。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在网吧过夜。第二天饿得头晕眼花，还是好心的网管小哥请他吃了碗泡面。
\"你这样不行啊。\"网管小哥一边吃泡面一边说，\"总得有个稳定的工作吧？\"
李明没说话，只是低头吃着泡面。他知道自已这样不对，但又控制不住。每次工作不顺心就想辞职，总觉得下一份工作会更好。
直到有一天，他在街头闲逛时遇到了老张。老张开了一家修车店，正在招学徒。
\"要不要来试试？\"老张问，\"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学门手艺。\"
李明犹豫了一下。他之前从没想过要学技术，总觉得太麻烦。但看着老张真诚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一天到修车店，老张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先把这些工具认全了。\"老张指着墙上一排工具说，\"叫不出名字的，今天中午别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