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狄将信笺放在鼻下嗅了嗅。
“可有麝香冰片之味?”
墨狄点头。随即眉毛一挑,看着信笺说道:
“嗯,非但如此,笔画中还暗含金丝珠粉。结合麝香冰片的味道,可以断定此墨为上等贡墨,民间极少。”
白月离点点头:“嗯,你把我要说的话,替我说了。你再闻闻,墨中除了麝香冰片之味,还有没有其他的味道?”
墨狄又狠狠的嗅了一下,说道:“有,似有淡淡胡椒之味……”
白月离笑道:“那不是胡椒的味,是麻药的味道。”
墨狄大惊,正要相问,猛觉舌头发木,打不过弯,随后浑身酸麻,似被虫蚁咬住各处关节,动弹不得。
白月离拍拍他的肩膀,带着歉意说道:
“放心,两位先生,是被震断静脉而死,不是被毒死,所以我断定他们中了麻药而不是毒药,这才让你去取信。”他竟用一副关心后辈的语气这样说。
白月离将身一转指着两位死者的头说道:“大家看,两位先生顶门处有一掌印,之前被信笺盖住,信笺取下,掌印露了出来。可见凶手是先用信笺上的麻药将他们迷住,然后再现身将自身内力灌入他们顶门,震碎二位的经脉。”
傅天极说道:“两位先生虽身中麻药,不能行动,但毕竟内功精纯。此人能震碎两位的静脉,必然武功极高,至少也是一派耆宿。”
白月离笑笑,从墨狄手中取下那两张信笺说道:
“方才我说此墨民间极少,恰巧方才我在宁缺的刀鞘上就见过一次。”
宁缺道:“没错,我这把刀上确实用贡墨提了词。”
墨语道:“墨家庄,每个成名弟子,都会被授予一把名刀。”
“刀上的字,由谁所写?”
墨语道:“门主。”
众人一听,各自变色。
宁缺道:“你的意思是?”
“白某还不知道墨门门主的名字呢?”
傅天极目光如钉:“墨晟!”
“你们仅凭一点墨汁,就要定老夫的罪吗?”
众人怒气冲冲来到墨门门主那里质问墨晟。
墨晟当即怒上眉山,拒不认罪。
白月离正要说话,墨语却抢先质问道:“但,给二人写信的墨,只有门主你才能用。”
“嗯,”白月离点头,问墨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墨晟哼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嘿嘿。”
白月离两手摸着肚子,转身看着墨语,“不过听他这么说,你也很可疑啊!”
墨语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月离,似乎是想不到他居然会怀疑自己:“你说什么?”
白月离笑笑:“你虽然不是门主,却是门主信赖的左膀右臂,虽然没有资格使用贡墨,却可以先将墨偷出来。”
墨语脸气的通红:“我有什么理由杀两位先生?”
白月离回头指着墨晟:“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呢?”
墨晟脸上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微笑道:“是啊,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白月离,你不要胡言乱语!”宁缺道。
一旁的傅天极却笑看着宁缺道:“宁大侠,您似乎对墨语多有维护。”
宁缺的脸立刻红了:“先生什么意思?”
“谁人不知,宁大侠年轻的时候,曾钟情于墨语。然而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这次相见,墨语的表现却十分冷淡。这是什么原因呢?”
墨语剜了白月离一眼,脸都气白了:“先生,您身为长辈,如此谈论别人的情
爱之事,会不会不妥?”
“此时此景,不得不言啊!”
宁缺缓缓沉下一口气,站到墨语身旁,说道:“不错,之前我已经与墨语互通心曲,正要向门主提亲。不料墨门横遭变故,延搁下来。”
“那你自然要保护墨语对吧?”傅天极语带讥讽的问道。
“哼,”宁缺蔑他一眼,“保护墨语是真,来为墨门助拳也不假。”
他吐字铿锵,自带一股正气,说的傅天极也不觉语塞。
“好,”荆月姬伸出拇指,“这个时候,宁叔叔敢挑明心迹,不负红颜。荆月姬佩服,你们俩才是绝配。哈……”
白月离一把将荆月姬拖到身后:“不可乱说!”
“不负红颜是一回事,有没有作案是另一回事。”傅天极道,“宁缺对墨语有私,似乎不便再针对此案发言。”
“你是嫉妒了吧?”荆月姬说完,回头对白月离道,“你说他两句。”
白月离却道:“傅天极道长说的不错。”
“白兄,你……”
“不可乱说!”
白月离朝荆月姬一指,荆月姬攥着拳头紧盯着他,却也不说话了。白月离继续道,“不知道长如何有此惊人之语?”
傅天极道:“贫道以为墨语和墨晟,两人本身便是同党。包括这谋杀觉印狄婵两位先生也是二人联手所为,不过白先生找到了墨汁的线索,两人都想弃对方而自保。故而相互攻讦。”
白月离点点头:“您说的,与白月离想的一样。”
宁缺怒瞪着他:“白月离,你……”
傅天极道人却是颇受鼓舞:“如此,墨语和墨晟便都不可再掌控墨门,他们应该把墨门的权力,连同墨门冶炼宝刀的技术都交出来。”
白月离点头说道:“有道理。”
“白月离……”
“不要说了。”
白月离道,“墨晟嫌疑最大,理应关入第三层的牢狱当中。至于墨语……”
“理当与墨晟同罪。”
宁缺拔剑出鞘:“你们试试!”墨语望了他一眼,目中充满光彩,又回头望向众人,眼神冷若冰霜。
白月离左右看看,“道长啊,我们要抓墨语和墨晟,宁缺也站在墨语那边,对方是三个人,我们两个人,三对二,对方还有地利优势,似乎对我们不利呀!”
傅天极笑道:“以白先生的武功,对付双墨,不成问题,贫道有把握拿下宁缺。真要打起来我们未必就输。”
宁缺冷笑道:“别忘了这里是墨门!”
傅天极似乎没料到这一层,当即皱起眉头:“这倒是个难题……”
“我看,不如就将墨晟押入大牢。只将墨语监管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不让她与墨门杂役接触,只在必要时让她关闭机关,便于物资运送,如何?”
“若是她孤注一掷,来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白月离笑道:“不会,墨语重情,她就算自己不怕死,也舍不得让宁缺同死。”
墨语紧咬着牙根,恨道:“白月离,你这混蛋!”
“宁缺与你为友,深以为耻!”
“嘿,你们……”白月离正要说他们两句。
却听荆月姬低声嘟囔:“我也忽然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