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狄仁杰,李元芳,曾泰,从宫中返回狄府,
一路上无话,心里都非常复杂。
刚进狄府大门,
李元芳就憋不住话了。
“大人,
这差事根本就不是人干的!
陛下让你去岭南体察民情,
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况且那里全部都是流放之地,
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卑职说句难听的话,
陛下就是在草菅人命。”
“恩师,这次前往岭南。
陛下又没有指定具体去哪里,
偌大的岭南,这让咱们和没头苍蝇一样去哪找?
况且以前出去的时候,
给元芳和学生都会安排职务,
而这次根本连职务都没有!
恩师,这到底是为什么?
学生实在想不明白?”
狄仁杰回头看了一下李元芳和曾泰,
然后进入二堂,
三人相续落座。
“元芳,曾泰,
你们两个可是有福之人啊。”
“啊?”
“这?”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知道狄公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奈一笑。
“今天,咱们能从宫里出来,
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还计较什么职位不职位,
本阁有预感,这次岭南之行会非常的艰难,
并且本阁敢断言,事情的结果一定会大大超出咱们的预期。
稍微操作不好,
岭南就是咱们三人的葬身之地。”
“大人,这到底是为什么?”
“恩师,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元芳,曾泰,
那枚凤形令牌,乃是陛下当初屠杀萧氏一族的凤令,
任何见过凤令的人,都会让陛下处死。
你们二人还要职位吗?
能回来都不错了!”
“大人,
你所说的萧氏一族,
是不是唐高宗李治的妃嫔萧淑妃?”
“正是。”
“恩师,
听说萧淑妃可是南兰陵王族之后,
家族可是出过数十位宰相。
位极人臣,
在南岭拥有很高的声望。”
“正如你们二人所说,
萧氏一族确实如此,
不然的话,他们也无法齐聚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
“大人,
陛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这一生杀人如麻,恐怕是难以善了。”
“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
陛下初登大宝,
本来对李姓一族心怀芥蒂,
为了稳固皇权,
不得不如此。”
“恩师,
岭南是流放之地,到处是瘴毒肆虐,
容易感染上疾病,
且无人医治,只能等死。
更有甚者,找不到食物,
犯人之间会相互的砍杀,把对方分食,
那里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陛下的旨意,说好听点的是让咱们体察民情,
这不是让咱们到那里自生自灭吗?
变相的把咱们当畜生。”
“大人,
岭南各处情况复杂。
咱们一路前往,况且还有大军跟随,恐怕行军不会那么顺利。
卑职现在都后悔入仕为官,
为陛下卖命实在不值,
还不如拿刀抹脖子来的痛快。”
狄仁杰看到李元芳和曾泰两个人都有不小的情绪,无奈的一笑。
“这次是对咱们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这里面一定有咱们还不知道的内幕。
麻衣蒙面人都能在岭南生存,
说明那里一定被其组织改造成可以宜人居住的环境。
只是在世人的印象当中,对岭南有天生的恐惧。
都不愿意提起那个地方。
本阁敢断言,那里绝对是群雄割据。
不然的话,陛下也不会让本阁担任岭南道行军大总管。
说明陛下是知道岭南那个地方的现状,将成为大周王化实行的绊脚石。
这次借着萧氏一族的事情,
不动声色地把本阁派到岭南,解决的可不是什么杀人之事,
是让咱们解决,岭南那一块的群雄割据的局面,
让其归于王化之下。
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元芳,曾泰,
在外人面前,
绝对不可以提,你们见过凤形令牌,更不要提自己见过禁卫将服。
不然会惹上杀身之祸,
本阁这次前往岭南,已经给陛下许下了军令状。
如果没能解决好这次事件。
本阁自刎,以谢天下。”
“什么?
恩师,这是为什么?”
“大人,
你……你这是何苦啊!”
“本阁身为宰相,
只希望能用这朝廷公器,
为天下黎民百姓解除苦难,
至于个人的一些得失,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大人,
也只有你,才会有这样高风亮节的品格,
元芳惭愧!”
“元芳,曾泰,
你们收拾化妆一下,和本阁现在就前往岭南。
黜置使卫队和左金吾卫大军,
他们已经在官道上慢慢的前往目的地了。”
李元芳和曾泰震惊的看着狄仁杰。
连陛下都没有说去岭南哪个州?
狄公怎么会知道去哪里?
“恩师,你是怎么知道目的地的?”
元芳也看着狄仁杰,迫切的想知道结果。
“其实非常简单,
是麻衣蒙面人首领亲自告诉咱们的。”
“大人,
卑职和麻衣蒙面人首领,亲自照过面,
他根本就没有提过他来自哪里,
卑职愚钝,请大人解惑。”
“元芳,
曹家村的蒙面人都是身穿麻衣,
并且那位首领自称本都?
是这样吗?”
“正是。”
“岭南终年高温多雨,
太阳辐射量较多,
为了抵御炎热的太阳辐射,
当地人多以麻衣编制衣服来减少高温照射,
其中以广州、桂州、容州、邕州、交州穿麻衣最多,
这五州也被称为岭南五管,
并且那位首领自称本都,
那就要从唐高宗说起,
在调露元年,
交州都督府改置安南都护府至今,
他能自称本都,
那目的地就是安南都护府,
他们的大本营就在交州。”
李元芳和曾泰还在想,庞大的岭南,
如何下手去找麻衣蒙面人所在的位置,
没有想到狄仁杰,三言两语就能够推出麻衣蒙面人他们的老巢所在。
“恩师,学生今天又跟你学了两招,
以后出门在外就不怕迷路了,
学生真是服你了。”
“大人真乃神人也!”
李元芳和曾泰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光。
狄仁杰让他们二人下去赶快收拾准备,一个时辰以后出发。
狄春按照狄仁杰的意思,简单的收拾了两件替换衣服。
化妆成走乡郎中,一个时辰以后,
四人乘坐普通的带棚马车离开神都,
朝岭南道而去,
一路体察民情,了解线索……
关内道
华州
一所不起眼的民舍内,
麻衣蒙面人首领和一位身穿华服,
面容狡诈的官吏,相对而坐饮酒。
如果狄仁杰在场的话,面对此官吏,
一定会冷汗直冒,
却不敢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