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是骑马还是走回去的都不重要了,只是那天的阳光格外寒冷,花香不再,只有被云遮住的太阳。
家里人说我疯了,天还没亮就骑马去花林,天天如此,或晴天,或风雨,没有一天不是这样。他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吧。
我走遍了花林的全部,却没找到她。那个说爱我的她似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但我每天都能看到她,只是她不知道我,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我,或许也只有我留下的些许尘埃。每天都在每等一个人,那个人可能早忘了自已。
值得吗?
我这样问过自已,我心中有如刀绞。爱一个人是命中注定的吗?我想是的,月老有眼,把我和她用红绳在一起.只是朦胧间,红绳延向花林深处,又出现在眼前。
我困惑至极,她为什么不认识我,我每次离开花林前都会说“我叫叶阳。”可每次她的记忆都如同清空了一样,只有那句“你是谁?”从来没有变过,我不甘心,不甘心她就这样消失,我不愿相信这是天命,即便走遍花林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我站在大树下,这样想着。
我们在大树下相遇,又在大树下相逢,尽管她忘了我,树干古老的纹路似乎在散发着它的神秘,古朴。“是你在呼唤我吗?”我摩挲着它的纹路,没有回应,“上天,让我见到她,我不求白头偕老,儿孙满堂,让我再见她一面,我会对她说,我从来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爱上你,忘了我吧,去找另一个爱你的人。”我跪在树下,痴痴地望向一树花红,那么热烈又如此的绚烂。
书房中,花香渗入纸窗,隐约熟悉,已经四天未合眼的我终于撑不住疲倦的洪流,在书桌上大睡,在过去的四天里,我发了疯似的翻阅着关于那片花林的历史和传说,她能回到我身边哪怕一个时辰我也心满意足,书卷被随旁地扔在地上,桌上唯一摊开着一本书,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厚重的历史:“江南曾氏,世居花林,后迁江南城中,曾氏人,自幼聪慧,异于常人……”我读了很久,虽是一本从书箱底翻出来的古籍,但记着可能有关曾欣的事,我也不想略过半个字,从这本书中,我还了解到,曾家世代都有在时间中旅行的经历,而每改变一次自已身处的时间,她们的生命便会透支几分。她不是忘了我,是我遇见了不同的她。
又是一天,我来到花林,曾欣依旧站在花树下,我走过她身旁,嗅到半缕清香。她依旧没有认出我,我手中的利斧闪着寒光,锋利无比。
古书上说结束这一切的办法就是斩断大树,我不知道斧子砍断大树时,那个说过爱我的曾欣会不会回来,我不想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穿越,一次又一次地寻找我,最后又失望而归。
既然时间如此浩瀚,就让春风替我照顾你,忘记我的一切,让另一个人去爱你。心中起伏不定,斧子迟迟没有落下。
“叶阳,我爱你,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
“叶阳,我们是关系最最好的朋友,要一直在一起。”
“你好,我叫曾欣。”
“你好,我叫叶阳。”
一下又一下,关于曾欣的记忆像流水一般消失不见,我大汗淋漓,感觉每一下呼吸都格外沉重。伸出手,光阴却从指间流过。
“你好,我叫曾欣。”
这句话可能是我对她最后的记忆了,忘了我,我心里说,大树肉眼可见地脆弱,枝头的落花被震下了无数,纷飞如雨。我正要挥下最后一斧,听见身后的少女在那说着:“叶阳……叶阳……”
“曾欣,你还是来了。”
面前的少女脸上显出似懂非懂的神色,仿佛刚刚听说书人讲完一个故事,只是这个故事,如此迷离。
“好了,我讲完了,到属于你的时间里吧,从此以后,忘了我,忘了我的一切。”
我说完,寒光闪过,大树倒塌,在漫天灰尘中,一切像刚开始一样,寂静无声。
叶阳站在花林中,回忆着过去,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身旁也没有如花似玉的少女。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落花,飘飞无常的粉红掠过他指间,去拥抱着大地,不远处的大树已然恢复原样,叶阳也不知为何,只具有关那个白衣少女的记忆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叶阳。”
少女声音轻柔无限
他猛回头,只见落英似雨,春风又一次吹过江南城外的原野,为这里的人们带来又一季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