桦婆婆和蔼地笑着,拍着土蝼族长的肩。

“我说……这看起来有点瘆人啊……”陆鸣玺瞥了一眼哭得毫无形象的土蝼,偏头在司徒慕野耳畔小声说道。

土蝼族长肥肥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短小的手在豆大的眼睛跟前擦拭着,嘴里还不停絮叨:

“我就说,王的孩子福大命大吧……他们还不信……”

“所幸,有所期盼了。”桦婆婆出声安慰,思绪渺远。

司徒慕野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靠在苏瑞雪身上呢喃:“好些了吗,师姐……”

苏瑞雪说不话来,又心疼地掉眼泪。

土蝼族长小心翼翼地走到司徒慕野身旁,鼻翼耸动,蓦地神色紧张:

“你这是中了堕蛟的角中之毒!”

“我尽力保住了殿下的性命,可残留的少数余毒还是无法清除,只能靠她的妖力内部化解了。”桦婆婆担忧道。

土蝼族长慢吞吞坐了下去,伸出手欲握住司徒慕野,可他又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百宝袋中取出那把狐纹剑:

“这是王的遗物,我想,交给殿下是最合适的了。”

司徒慕野抬眸看着他,轻轻握住了土蝼长老递过来的剑。那剑一到手中,就发出淡淡的赤金色光芒,环绕着司徒慕野。

“这是剑矛双形态的法器,王当年用它平叛了无数内乱。”

土蝼族长说着,小小的眼里满是与有荣焉的兴奋。

“王是乐正一脉的翘楚,是十方妖王中最年轻且最强的一位。”

“他和王妃都是极其温柔的存在,下属没有不认可他们的。”

土蝼长老自顾自地说着,就连周围的小豆丁都停止了嬉戏。

“彼时我只是最底层的小妖,妖力排行底下,形态也是如此不堪。我在整个妖族中心地带苟延残喘,谁都瞧不起我土蝼一族。”

“可是王不一样,他是唯一留意过我们存在的人。”

……

“哎,怎么跪在这,是犯了什么大错么?”

男子的手,如同精心雕琢的玉,指节分明,肌肤光滑,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优雅与力量。

“王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神圣且强大,带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

“你很擅长兵器的锻造,呐,我的剑以后就劳烦你来保养了。”

年轻的乐正王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下等妖族,全然没有上位者的高傲。

“王交给了我一份光荣的任务,我族人成为妖族最强的锻造师,得以在王城有尊严的活着。”

土蝼族长继续说着,众人都一言不发,全神贯注盯着他。

“王是极好的人,果敢强悍。王妃是修灵者,可也是极好的人,温柔善良。”

“乐正一脉不同意他们的婚事,甚至整个妖族群体都对他们带有敌意。”

“我一直都在王城中默默无闻的活着,偶尔打听些有关王的消息,尽管局势越发紧张,可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土蝼族长顿了顿,有些哽咽。

“后来,大批修灵者攻破妖族防线,杀到了王城,十方妖王率群妖抵抗,可终是造成了大规模伤亡。”

“许多妖都说,是王和王妃与人类勾结,出卖了妖族。”

“他们聚众讨伐王,烧毁了宫殿,杀了乐正一脉的许多子孙,王妃带着殿下出逃,不知去向……”

“我拼尽全族力量苦苦寻找王的下落,可传来的却是王战死的消息。”

听到这,桦婆婆苍老的声音响起:“王答应了和墨栖大人的决斗,没能回来……”

“我知道,可我不愿相信王就这样死了,直到找到这把剑。”

土蝼长老继续说道:“它就在墨栖大人的手中,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偷了出来。”

“所以,土蝼一族被下令追杀,四散逃亡,不再与外界接触。”桦婆婆做着补充,两人作为同时代的妖,都与乐正有接触。

“我想,王走了,却没有王妃和殿下遇难的消息,这些年土蝼一族的成员四散各地逃亡,到处打听,却杳无音信……如今再次见到您,实属三生有幸。”

土蝼长老一眨不眨盯着司徒慕野,泣不成声。

众人都沉默着,就连周围的小豆丁都“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司徒慕野垂眸,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手中的剑似有感应一般,化作一道狐纹印在了司徒慕野的手心。

土蝼族长有些惊讶,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殿下,我不相信王会背叛妖族……你一定要……”

“我知道,我相信父亲,但是……得先找到娘亲,才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司徒慕野柔声打断了土蝼族长的话。

“这么说,小野子可是乐正一族最尊贵的公主啊,那其他乐正的族人去了哪里?”陆鸣玺摸着下巴,抬头问道。

“妖族只有十方妖王,没有其他上位者?”苏琦也抛出一个问题。

黎封年和苏瑞雪皆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桦婆婆和土蝼长老。

“乐正一族在那次大战中损失惨重,现在的王似乎是一个女眷……是我之前从未听过的,她领着剩余的族人重建了王城。”土蝼长老如实说道。

“位于十方妖王之上的,只有……妖主。”桦婆婆压低嗓子答道。

众人皆是一愣,但是从桦婆婆的表现中可以知道妖主是不可轻言的存在。

苏琦若有所思,猛然间想起了无间林的所见所闻,他惊呼出口:

“墨栖……妖主……妖主在找阿野姐姐!”

土蝼族长闻言一愣,桦婆婆更是急得脸色煞白:

“公子慎言!”

司徒慕野明白苏琦所言,也知道桦婆婆的担忧,能成为妖主的,实力强大不说,在整个妖族一定遍布眼线。她扯了扯苏琦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多说。

“我有些累了。”

司徒慕野小声说着,一脸困倦,她摸了摸苏瑞雪的手心。

“走吧小野,我扶你去休息。”苏瑞雪会意,站起身来。

桦婆婆松了一口气,叫住了玲玲:“我们去配药吧,你这些哥哥姐姐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那我就告辞离开了,殿下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络。”土蝼族长愣了愣,将一枚骨哨交给司徒慕野,转身离去。

苏琦呆呆地坐在地上,心狂跳不止。联想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单单是些籍籍无名的妖物鬼物都危机四伏,要是那位妖主出手的话……苏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鸣玺同样沉默着,拽紧了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