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伤疤没好忘了疼
看沈岺一脸吃瘪的委屈巴拉(面无表情),雷野莫名被戳到笑点,笑得肩膀直抖。
这下兄妹三人都面无表情了,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他发癫。
等他笑够了,转身拎过篮子处理地瓜叶和野菜,沈岺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带着两个小的去了堂屋。
他们家实在太久没见过荤腥了,乍然看到白胖暄软的大肉包子,都有些挪不开眼。沈岺还好,在镇上已经吃过了,两个小的却是直咽口水。
可即便如此,还是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沈岺,等着他第一个拿。
沈岺笑了笑,给两人一人拿了一个。
二丫却把手上的放了回去。
“我跟小弟分着吃,这个……”二丫嘴唇动了动,哥夫到底是膈应喊不出口:“给他留着。”
沈岺把二丫放下的包子塞回她手里:“我和他分就行,我们镇上吃过了,不差这两口。”
说罢,沈岺将剩下的个包子掰成两半,拿着便去了厨房。
二丫目送沈岺的背影,手肘拐拐沈音:“小弟,你有没有发现,那个人好像不太一样了?”
“嗯。”沈音点头:“自从被阿兄敲了脑袋醒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挺好的。”二丫叹气:“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啊。”沈音也跟着叹气,掰下一半包子递给二丫:“这事儿让我悟出个道理,人还是不能太软弱,一味的忍让不会换来怜悯,只会助长他人威风。”
“我这有呢,你给我做什么,自个儿拿着吃。”二丫给他推回去,随即手指点点他额头:“人小鬼大,你懂什么呢你就悟了?”
“二姐你别小瞧人,我好歹可是上过几天学堂的。”沈音把包子又给她塞过去:“二姐这遭受苦了,这半个包子让给你吃。”
二丫眼睛一热,没再推让,学着阿兄那样,摸了摸沈音的头。既是为小弟的懂事,也是为他难过。
小弟打小就聪明,那是连夫子都夸的。
可爹娘去世后,别说再没去过学堂,连书本都再没机会摸过,全让那杀千刀的赌鬼给拿去换赌钱去了!
想到这,二丫红着眼恨恨的咬了一口包子。
……
沈岺拿着包子去厨房,雷野已经把菜都淘洗好了,正揭开锅盖用铲子在锅里搅动,以免等下粥糊锅。
光线不好,但背着光站在灶台的人,却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人还是那么个人,但往那一站,又好像脱胎换骨换了个人。
沈岺回过神,目光闪了闪,过去将半个包子递给他。
雷野看了一眼,没接:“你吃,真不用给我。”盖上锅盖看向沈岺:“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沈岺默了默:“……我在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黑壮。”
“你那叫壮?”雷野好笑:“我一胳膊就能圈起来,那是他们太小鸡仔了,你这叫高挑修长。”
沈岺:“……”
“快吃吧,多吃点,这身上一看就没几两肉。”雷野叹气:“这么好看的夫郎都舍得磋磨,我以前可真是个混蛋!”
沈岺:“……”
最后那半个包子,到底是进了沈岺的嘴。
那包蒙汗药揣在怀里烫心口,几番机会想拿出来,最后都放弃了。
还是……
再等等吧。
家里灯油早就没有了,天色稍微暗下来屋里就看不太清,所以吃过晚饭一家人都早早就睡下了。
两个小的忙活一天,又难得吃饱喝足,几乎倒头就睡,两个大的却各自在两个房间翻来覆去睡不着。
雷野琢磨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改善现状。
沈岺捏着那包蒙汗药,一会儿觉得不应该心软,一会儿想着自已的计划,一会儿又想起这两天的雷野控制不住走神。
心里各种想法,百般纠结,最后脑子里定格的,都是今晚雷野站在灶台前专心忙碌的画面。
每当回过神来,就无比唾弃自已。
受了这么多磋磨,家被败光,二丫都差点被卖了,居然还是被虚有其表给迷惑。
那混蛋那么坏,突然有个人样,就开始心软下不去手,真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
尤其那混蛋今天还又去赌了!
越想越烦躁,沈岺将蒙汗药塞到枕头底下,抓着被子兜头一蒙,片刻又掀开坐了起来。
正气闷着,就听到堂屋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神情一顿,当即下床摸黑走了出去。
却见雷野坐在屋檐下,手里不知从哪捡来根干树枝,在檐坎上无聊的敲打着。
沈岺脚步一顿,刚准备缩回去,雷野就转过头来。
“你也睡不着?”雷野朝他伸手:“过来坐。”
沈岺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雷野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还怕我吗?”
沈岺没出声。
“我感觉你没那么怕了。”雷野笑看向他:“挺好的。”
沈岺:“……”
其实还是怕的。
经年累月的畏惧早就钉进了骨子里,哪里是两天变化就能抽尽的,即便现在这人脾性温和,稍抬个手,他还是会本能的心脏一紧,靠近一点,就毛骨悚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只不过是二丫被卖掉这个事,让他忍无可忍还了手,有了第一次,就做不到再继续逆来顺受了。
人就是这样。
一直被欺负会逆来顺受,可反抗也同样会让人上瘾。
“明儿我还得去一趟镇上,把板车给人还回去。”雷野见沈岺穿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脱下外套披到他身上:“然后再去齐家一趟,把二丫的卖身契拿回来。”
提到二丫的卖身契,沈岺睫毛一抖。而雷野的外套披在身上,让他更是不由自主绷直了腰背。
雷野看在眼里:“鬼门关走一遭,犹如黄粱一梦,让我看明白了许多事,阿岺,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会好好对你,还有阿音二丫他们,我们重新开始。”
沈岺听到这话,瞳孔微动,转头朝他看去。
“我今天去赌坊,不是去赌。”雷野想起这事还没给对方解释:“我卖了赌坊两个新牌玩法,那十五两,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