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浪汹涌的惊恐朝她拍来,苏云儿不知道对面究竟有没有人看。

也许他恰好在看,也许他恰好没看。

怀揣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苏云儿决定赌一下,也为自己刚才“怪异”的行为找个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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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开了个晨会,傅鸣西笑里藏刀的驳回几个老东西的不安好心的提案,又提出了几条新规,算作新东家的第一把火。

下了晨会,众人散去,议论纷纷,有人赞他雷霆手段,有人心惊胆跳,唯恐小傅总的雷劈在自己头上,总之,傅鸣西会上的几句话在公司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会议室里。

人都走了,只剩下傅鸣西还坐在主座位上。周围安静如寂,他扯了扯领带,拿出手机,调出一个画面。

女孩从主卧走到客厅,呆滞着站了一会儿,看起来有点失落,然后忽然朝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神情紧张起来。

傅鸣西眼眸眯了眯。

接着出现的一幕融化了男人脸上的寒冰。甚至舒展了眉头,眉尖挑起惊奇,脸上出现微微的笑意——

女孩蹲下,把脸凑近了监控,手机画面里,女孩的脸出现镜头正常有的拉焦,只有两颗眼睛葡萄似的水润,好奇地看着这里,她不知道镜头在哪里,因此并未和他对上视线。

傅鸣西静静的看着她天真的模样。

“傅鸣西。”安静的会议室中男人手机里传出女孩语调低落的声音。

“冰箱里没有吃的,你把我忘了吗?我好饿……”

委委屈屈的,像一只被主人留守在家的饥肠辘辘小猫。

男人抬手揉了揉额角,唇边展露一个轻笑,他修长的指在屏幕上滑了滑退出监控页面,然后离开会议室回到办公室。

他叫来自己的助理,发给助理五千元红包,然后让助理去买自己指定的饭送到白云公寓。

还挺聪明,知道呼救,至少不会饿着自己。

男人想着她的模样,不由露出笑意,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才开始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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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儿对着摄像头说了两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终她盯着摄像头可怜兮兮地装了一会儿,然后便跑回了主卧。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如果有人来给她送饭那就是他听到了,他信了的可能有百分之八十。如果没人来送则有两种情况:一、他看了她翻箱倒柜的全程并没信她肚子饿了的理由。二、他没看到监控画面。

苏云儿倒是宁愿饿一天也不愿他看到监控画面的任何。

她抱着肚子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又焦急地等待着。

“叮咚~”门口传来摁门铃的声音。

苏云儿美好念头破灭了一半。

她连忙来到门口打开门,还没等她开门,那人却又用门卡在外面刷开了门。

对,她怎么可能有开门的权利。

门口站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西装革履,看样子大概有二十二三。

看到她开门,青年脸上没有丝毫诧异,而是展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这位小姐,这是傅总让我给你送来的。”

“哦……谢谢你。”听了他的话,苏云儿礼貌一笑,然后接过他手中的餐盒。

把东西交给她,青年没再停留,礼貌性微微一笑,但也没离开。

苏云儿觉得奇怪,疑惑地问他:“你还不走?”

青年听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傅总说,让我锁门。”

懂了,是在等她转身。

苏云儿瘪瘪嘴,知趣的转过身。

门在她身后关上。

苏云儿内心咆哮,至于吗!防她像防贼一样!

怀着愤怒的恨意吃完了早餐,苏云儿又陷入空茫的失落之中。

这种感觉常常出现,在她被他囚禁在家里一呆一上午,一呆一星期,一呆一个月的时候。

寂寞如锁链密密缠绕住她,渐渐勒入咽喉。

她不喜欢被当做宠物一样,时不时被逗弄着,大多数时间却又让她独自挨过等待的漫长。

尤其是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她却被他强硬地留在身边。更增一分屈辱。

但也无力反抗。

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了,被他禁足一方天地里,任他鱼肉。

不会更差了,这是唯一的安慰。

苏云儿身累心也累,寻找一通后无果她干脆躺回床上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也不会再伤心难过。

她很快陷入了睡眠,只是在梦里傅鸣西也缠着她不放。

梦中他生出了羽翼,拿着一个月亮气球追着她到了一片漫山遍野都是玫瑰的红色花海里,玫瑰像血一样红,包围了她,她被逼到了绝路无奈地扭过头面对傅鸣西。她求他不要再逼她,不然她就立刻从悬崖跳下去。

暗淡天光下傅鸣西背后那双羽翼泛着微光,他停在半空一言不发,沉默递出他手中的月亮气球。

诡异又浪漫。

那支月亮气球透着暖黄色光,连陨石坑都有,像真的一样。他双手捧着它递到了她面前。

沉默,压抑。月球的逼真也令苏云儿死心。

她决绝摘下一朵玫瑰,那被她折下的玫瑰末端立刻生成尖刺,她仿若早就知道一样,折下后立刻捅进自己胸膛。

面前人的羽翼光芒渐渐暗淡下来,苏云儿奇怪的看着他,傅鸣西胸口处流出鲜红的血液,缓缓的,比玫瑰还要艳红。

流血的地方和苏云儿捅自己的地方一样。

尖锐的疼痛从苏云儿心口爆开来,她不知道是心脏痛,还是伤口痛,无助又迷茫的感觉遍布她全身,她像一个出尔反尔的狂徒,竟然反手去抱住那一直追赶她,给她恐惧的人。

他的头渐渐低下,看上去是快要死了。

为什么她捅了自己,他却要死了呢?

疑问着,她在无助和恐慌中嚎啕大哭。

“叮铃……叮铃……”

苏云儿猛然惊醒。

梦中的荒诞和悲伤感延伸到了现实中,脸颊湿湿的,她抬起手一摸,摸到一手泪水。

怎么会呢?苏云儿觉得荒谬,她怎么会自杀,又怎么可能会为傅鸣西死了而伤心,梦里的一切都那么荒唐,然而残余的悲伤却提醒她她确实在为了这个梦而难过。

心脏还在一缩一缩的难过。

“叮铃~”正当苏云儿梦醒发呆之际,门铃又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