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那个侍卫身上,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个金累丝香囊,“皇上,这香囊就是景嫔娘娘赠予奴才的定情信物。”
那香囊瞅着倒是精致,正中绣了对戏水的鸳鸯。
“你有何证据证明这香囊是景嫔所绣?”裴时裕的表情有些古怪,“这香囊是她亲手交予你的吗?”
“不是,是景嫔娘娘身边的宫女转交给我的。”
淳贵人拿腔拿调地说,“这倒也不奇怪,若是景嫔亲手给你,未免太过显眼。这样的事,自然是要掩人耳目的。”
白如馥凉凉地看了淳贵人一眼,怎么觉得自行宫回来后,淳贵人是越发蠢了。
“拿香囊给你的那个宫女现下可在此处?你能否认出?”妍妃只当没听到淳贵人的话,只想着要把那幕后黑手抓出来。
那侍卫闻言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了一番,指着白如馥身后的入画叫喊起来,“是她!就是她将这香囊交给奴才的!”
“你可看清楚?”裴时裕语气森冷,“若是有半句虚言,朕要了你的狗命!”
“千真万确!绝对就是那位姑娘!奴才不可能认错的!”
淳贵人一听心中大喜,脸上却硬挤出一抹惋惜,“景嫔姐姐,你好糊涂啊!身为天子嫔妃,怎么能做出这等淫贱之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死罪啊!”
“人都没审完,你急什么?”白如馥觑了她一眼,“还是你巴不得这个人就是本宫,必要趁此事除之而后快。”
琴绛被噎了一下,讪讪,“姐姐这是什么话?只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姐姐还是别抵赖了。”
“本宫抵赖?”白如馥冷笑一声,走到那侍卫面前,鎏金的护甲微翘,伸手抬起眼前之人的下巴,“你说本宫倾慕于你?还要.....与你私通?”
眼前的女子美艳得不可方物,而那跪着的侍卫虽说也还算清秀,可这么一对比,竟是连给景嫔提鞋都不配。
景嫔是瞎了眼才会瞒着皇上去跟一个相貌普通的侍卫私通,这强烈的对比让周围的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就连裴时裕的表情都有几分滑稽。
“这也说不准吧,说不定景嫔就是喜欢这样的呢?”淳贵人面色不好,早知道就找个更俊俏的侍卫了,“山珍海味吃腻了,总要尝尝清粥小菜。”
“你——”白如馥的护甲刮过那侍卫的脸,留下一道微肿红痕,“这香囊里头是什么?”
“这香囊里头是一些草药......景嫔娘娘得知我夜晚总是难以入睡,便帮我调配了这一个安身香囊,我收到后,便日日挂在身上........”侍卫每每对上白如馥的眼神,都会心虚地支吾躲闪。
“查清这事不难,”白如馥懒得跟越发不长脑子的淳贵人在这浪费时间,“苏公公,可否劳烦您请太医来一趟?”
裴时裕点了个头,苏如海一溜烟儿地跑了。
“让太医分辨分辨这香囊里放了些什么?再查查最近谁去太医院领取过这些草药,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白如馥对上淳贵人的眼神,发现里面夹杂着的慌乱。
其实也不能怪淳贵人傻,若今日真是白如馥被捉奸在床,眼见为实,皇上的怒气足以让景嫔没有连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那侍卫拿出的证据,已经是淳贵人留的一手了。想要再添把火,把景嫔压得死死的,不能翻身。
可这局,从白如馥完好无损开始就不受控制了。
“这.....查出来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许是景嫔从家里就带来这些东西呢?”淳贵人有些着急。
“那便去查入宫时的物品登记,总归有迹可循。”白如馥半点不虚,这盆脏水她是不可能接的。
淳贵人不说话了,只焦躁地摸着肚子,不时还看一眼皇上的表情。
太医院离这不算太远,苏如海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太医院院首袁正佳。
“微臣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请安。”
裴时裕一扬下巴,“去,瞧瞧那香囊里头有些什么?”
袁正佳领命,从跪着的侍卫手里接过香囊,打开细细查看。
一旁的淳贵人坐立难安,这香囊是她叫喜儿绣的,里头的东西也是根据寻常人家制作安神香囊的草药来放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回皇上,这香囊里头是酸枣仁、合欢花、首乌藤、茯神,柏子仁.....茉莉、艾叶、苍术、肉桂打成的粉末。”
“那就劳烦苏公公看看记档,近日有谁去太医院领了这些东西?”白如馥微微含笑,柔声道。
“是。”苏如海立刻翻找起来。
只有白如馥注意到淳贵人那比纸还白的脸,眸光流转,目露担忧,“淳贵人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小脸怎么这样白?”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淳贵人身上,她只能挤出一抹笑,“皇上,嫔妾是有些不舒服,能否.......”
“皇上!找到了!”苏如海将那册子端到裴时裕眼前,“皇上您瞧,这个月有好几个主子都领取过这些药材中的其中几味......”
还没等淳贵人松口气,便听苏如海继续道,“但只有明光殿领了这所有的药材。”
裴时裕看了淳贵人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苏如海指的那处,“嗯.....确实如此....”
淳贵人大惊,由喜儿扶着走到皇上面前,缓缓下跪,这次皇上没有看在她怀孕的份上让她起身。
她咬咬牙,“回皇上的话,臣妾之所以会让人去领取这些草药,是因为近来臣妾因这肚子里孩子的缘故,半夜总睡不好,”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孕肚,泪眼汪汪地看向裴时裕,“所以才会想着这些草药安神最是好,不能证明此事是我做的呀,皇上.....”
裴时裕神色有所松动,但目光里仍夹杂着怀疑。
“皇上,恕微臣多嘴,这些草药有孕者是不能使用的啊......”袁正佳上前一步躬身道,“若孕妇使用了这些草药,轻则胎动异常,重则导致小产啊。”
淳贵人闻言,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裴时裕靠近淳贵人,捏起她的下巴,“有孕还让人去太医院领这些伤胎的草药,若是自己使用,你早该觉得身子不适了。可朕怎么觉得你并无异样,反而精力充沛,能够在这搬弄是非?!”
说着用力将她的脸撇到一边去,“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是你的一场算计?”
淳贵人泪如雨下,匍匐在地,“皇上,真的不是臣妾所为啊!.......臣妾是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听到太监禀报才跟着皇上来到此地的啊!皇上!”
喜儿也跪在一旁,跟着主子磕头,“皇上!小主真的不会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的,求皇上相信小主。”
那侍卫见了生怕暴露,赶紧咬死了白如馥不松口,“真的是景嫔心悦于我......”
“啪!”
那侍卫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如馥一巴掌扇歪了去。
女人压低身子,抬起他的下巴,笑得亲切,却如同森森恶鬼,“嘘!你若再敢往本宫身上泼一句脏水,本宫就让人拿刀将你的嘴巴滑开,从这——”
利甲从他的嘴角划到耳根,“——划到这.....你觉得如何啊?”
突然女人捏着绢帕,捂住嫣红的唇,“若是你觉得这样不好看,本宫再让人将它缝起来,瞧,本宫对你多好啊~”
侍卫吓得差点失禁,连忙磕头如捣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是淳贵人用我家人威胁我做这事,香囊和娘娘身边宫女的画像都是她给的!娘娘!若是我不做,她便会要我双亲的命啊!”
皇上脚边的淳贵人闻言,一脸震惊地转过头,恶狠狠瞪着那侍卫,“胡言乱语!我何时让你做这事了!”
反正都招了,倒不如吐个干净,“您赏奴才的那盒子金银珠宝,还藏在奴才床底——”侍卫梗着脖子说道,眼睛却是不敢看向淳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