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对韩风佑而言,本是一年之中最为难熬的时节,今年的冬日似乎尤为严酷。

从内心深处透出的寒意,逐渐蔓延至全身,他仿佛沉入了冰封的湖底,在刺骨的寒冷中缓缓下沉,无法自拔。

这显然不是好的迹象。

韩风佑心如明镜,清晰地意识到,也许当年压抑的疾病又再次复发。

齐太医几乎天天被召入府中为他把脉,韩风佑却故意不提体内透出的寒气,只继续治疗长期不愈的旧疾。

更换了几次药方,病情却未见任何好转,让所有人都感到忧心忡忡。

府中的各种事务已全权交给杨玉儿处理,遇到复杂棘手的问题,几位大管事会同心协力协助,尽量不让韩风佑操心。

若真有重大事宜必须由他知晓,便由杨玉儿和几位管事商议出一个初步方案,再带着文书和账目来到墨昊居,共同商讨决策,具体的执行工作自然不会再让韩风佑亲自操劳。

如此过了两个月,随着几场大雪过后,晴朗天气的增多,韩风佑缠绵病榻的身体也渐渐有了起色,偶尔能走出房间,在庭院中拥炉赏雪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冬午后。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齐太医曾说,只要立春,韩风佑的病情就不必再担心。

现在距离立春还有半个月,只要他继续休息调养,保暖避寒,安然度过眼前的冬天。

这天,处理完正事,众人见韩风佑精神不错,便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品茶一 边谈笑。

韩风佑偶尔轻咳,众人都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不想扫大家的兴,便坐了一会儿后纷纷起身告辞。

只有杨玉儿被韩风佑叫住。

“夫人有何吩咐?”杨玉儿问道。

这是杨玉儿第一次与韩风佑单独对话,她感到有些意外,甚至在她身上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紧张。

韩风佑微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杨玉儿依言坐在茶几旁,微微欠身。

韩风佑刚想开口,却被咳嗽打断。杨玉儿立刻拿起暖壶,为他倒了热茶。

韩风佑喝了几口,然后说:“辛苦四娘了。”

他放下茶杯,温和地看着她,“其实留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要表达,侯府家大业大,事务繁多,你初来乍到,却能处理得如此得当,真是辛苦了。”

“夫人过奖了!”

杨玉儿连忙摆手,“如果没有夫人和各位管事的支持,我怎能担此重任?即便真有什么辛苦,也是我分内之事。夫人这样说,真是让玉儿受宠若惊。”

韩风佑轻声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你说得也不错,这确实是分内之事,只是从此以后,你肩上的担子更重,要辛苦你的日子更久了。”

杨玉儿心中掠过一丝诧异,她敏锐的心思竟也难以捉摸他话中的真实意图。不待深思便急忙表达自已的忠诚:“不会的,待到夫人康复,自然还是您承担的辛劳更多。”

韩风佑只是轻轻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的身体状况你也是清楚的。以前是无奈,现在幸得你这样的得力帮手,难道还不允许我稍作休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