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昭昭,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公道自在人心。

那五张布告乃如山铁证,诠述之事果真与苗疏影交代的一样,效果立竿见影,众观者顿时感到自已的感情遭到欺骗,对着刘四六一顿叫骂。

“好你个毒妇,从头到尾一句真话都没有,心肠真是歹毒无比。”

“这种人贩子就该直接杖毙!”

“想我可怜的儿啊,也被他们拐走了,我咒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幸好宫大人英明,不然那孩子跟了她,可遭老罪了。”

噹!

“大胆刘氏,你还有何话要讲?”

宫正高坐堂上怒哄着,俯视着她,毫不掩饰眼中鄙夷与厌恶。

反观对方,早已六神无主,汗流浃背的,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小,小民……记性不好,一时间弄叉了……是,是小民记错了。”

按照乾朝律法,凡贩卖人口者,当斩无赦!

对于她的辩解,宫正是半点都不信,冷笑道:“呵呵,那你倒是说说,帮你的几名汉子都是哪路英雄好汉啊?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啊,我真不认识他们!若大人不信那便算了,民妇一弱女子,任凭大人处置。”

刘四六不断抵赖,一副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就在这时,屋外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新来的县长怎么老她揪着不放,该不会在故意欺负人吧。”

旋即又有声音附和道,“对啊对啊,万一只是路过的,纯粹瞧她可怜才帮她的呢。”

“哪里是审案子呐,明明是逼供啊,新上任的宫大人也不咋地。”

“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回家吃奶去吧,别搁堂上耽误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讥笑声不绝于耳,宫正将眉头拧成川字,注意力转移到门口,仔细观察一会儿,就发现热闹的人群里表情各不同。

有的低头沉默,有的满脸嫌恶,有的惊慌失措,最末端的更像遇见瘟神般,陆陆续续开始离开了。

宫正很快就意识到了,在此身体的记忆中,能让沐春县百姓有这些反应的,非臭名昭著的虎威堂莫属了。

当机立断,不能再那么下去了。也亏他目力惊人,直接就锁定两个连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家伙。

“黄口小儿,还自称本官,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衙门是蜘蛛精得道,成主人了。”

相互捧哏,乐此不疲。

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高坐在县衙门断案的官员,竟然如虎豹般飞驰过来,钻入人群,速度之快,形同鬼魅。

刹那间。

宫正双拳打出,直击面门二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衣领,将其拉回近身,猛攻腹部。

顷刻之间,他们便跪倒在地,抱肚翻滚。

在众人回神之际,宫正哄道:“此二人扰乱公堂,目无法纪,本官今日就亲自将其捉拿,以儆效尤。”

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掩盖了他们的痛叫声。

用余光瞥了瞥惊呆了的荷民天以及甄平凡,方才匆匆而过用麻绳绑好他们,押到监牢。

噹!

“捣乱的清干净了,案件继续审理,再有明知故犯者,休怪本官无情。”

宫正严词厉劾,瞄见几个仓惶远逃的人影,心下较为满意,至少威慑的目地达到了,同时证明的确实有人在恶意指使他们。

接着说道:“刘氏,你还有何话要讲?”

刘四六面如死灰,但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是疯了一般,狂笑道:

“哈哈哈哈哈,宫大人,有些事不方便直接讲,我劝您最好把这门给关好,不然我可难宝后果……”

她泪水与鼻水横流的脸上,目眦欲裂,紧紧盯着宫正,威胁之意尽于言表。

宫正又岂会向犯人妥协?尤其还是一个人贩子,绝无可能!

“呵呵,青天白日下,朗朗乾坤眼中,没什么是不能说的。看你有计划又有人手帮衬,想来也是惯犯,你若是能交代清楚之前被拐卖人的去处,本官可让你免受些皮肉之苦。”

宫正义正言辞,可刘四六根本不买账,口出狂言道:

“呵,谁还不知道沐春县的官老爷们早就没什么能耐了,这座城的主人乃是虎威堂胡铮老大。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瞧不上你,要不是你还穿着官服,人模狗样的,我连跪都不跪。”

说话间,已然站起,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地的样子。

同时屋外沸反盈天,众说纷纭。

“她吃熊心豹子胆了?怎么敢的?”

“她默认自已就是人贩了,仗着有人撑腰,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会不会就是胡铮啊,刚刚那两就是他的手下,估计是被派来捣乱的,不然……”

“嘘,小点声,别被那帮家伙听见了。”

“其实她讲的不假,以前那批官员全都不见了,新来的我们都不认识,也没见他们干过啥事呀。”

“就是,狗屁虎威堂天天骚扰我们,都没人管管,这日子都快过不下去。”

“不能瞎讲,不能乱讲,慎言慎言!”

她看到宫正呆住的模样,以为是被拆穿后吓傻了,笑容满面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

“没错,就是胡铮,胡大爷,叫我办事的,但也不是什么拐卖,不过是请他们来虎威堂喝杯茶而已,宫大人若是不信你,大可亲自去看看。”

她的眉宇间尽是嘲弄讥讽之色,“谅你也不敢”,这句话已经刻在了脸上。

实际上,宫正在观众人之神情,愤恨,恼火,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居多。

察言观色,他自然是炉火纯青,且他更加知道自已该干什么,怎么做。

初来乍到,若是再不杀杀其威风,弗能让百姓另眼相看,以后要想收拾他们,恐怕难如登天。

宫正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

“当真是无法无天,狂妄至极,来人,给我赏三十大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剧变,表情变换的那幕简直堪称精彩。

“你说什么?”刘四一满脸不可置信。

“你既已认罪,那还有什么可讲?”

“宫大人莫不是没有听见,我刚才说了什么?”

宫正鸟都不鸟他,把竹筒里的三根红签往外一丢,自顾自地继续说:

“拐卖之事,暂且不论。光你咆哮公堂,藐视朝廷名官之事,就足够将你就地正法。来人,还不速速行动。”

闻言,甄平凡一咬牙,心一横,搬出板凳和板子,拎着麻绳就要捆她。

刘氏也察觉到,这是要来真的,拼命挣扎,可她一形消体瘦妇女,哪敌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七尺男儿?

刘四六直到被架到板凳上,才意识到,这回是真玩完了。不仅是遇见硬茬,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骨头,可她却不是,一顿板子下来,怕不是要见阎王了。

啪嗒!

啪嗒!

啪嗒!

板子拍打在臀部的声音,清晰传入人群,全场鸦雀无声,皆是静静地听着。

这一下下,拍在刘四六身体上,却爽在百姓心里。这么多年来,被欺负的被欺负。被压榨的被压榨。被打骂的被打骂。

从来都只有虎威堂的人整别人,哪有人敢弄他们?╰(‵□′)╯

今天就出现了个狠人,一个能为他们舒展那口多年恶气的狠人。

更关键的是,他还是这个县城的老爷,真真正正能为他们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从此,沐春县这个一直笼罩在阴影里的县城,迎来了一丝曙光,那片曙光正是宫正带来的!

内心心潮澎湃,明面上也不是毫无动静,不少人暗自叫好,更有甚者,直接拍手称快。

“好,好,实在是痛快!简直就是一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大好官!”

一石激起千层浪,亦步亦趋者纷纷附和。

“宫大人英明神武,草民实在是佩服。”

“秉公执法,不惧恶威,实属难得。”

读书人更是能率先垂范,表达自已的观点和立场,为民说出心声。

受害者感到大快人心,那么必然是施暴者遭到惩罚。刘四六刚开始还是叫苦连天,后来音量渐渐降低,直至消失。

待其皮开肉绽,痛不欲生时,已是满堂叫好,群情激愤。

三十板打完,刘四六早已不成人样了,全身瘫软如泥,奄奄一息,沁出的鲜血将布衣染地通红,板凳下屎尿横流,不堪入目。

一旁的苗疏影见状触目惊心。

张大石大汗淋漓直吞口水,心想:

“娘的嬉皮,为了点小费,差点把命丢了,刘四六背后有胡铮撑腰,我没有啊!”

作为地痞流氓中一员,他算是“良善之辈”了。平常干些偷鸡摸狗之事,满足温饱,偶尔拿人钱财,在打架时站一旁助威,一旦涉及强抢民居之类,是远远开溜。

从不站队,有人邀请他加入时,也是统一回复:不了,我喜欢独处。

实际上是不想招惹麻烦,他知道总有一天做的事情会被清算的,到时候绝对一个都跑不了。

少干点缺德事,对人生大有益处。

今天算是瞎了眼,以为跟着姓刘来一趟,说句话,就能拿到钱。没成想踢到铁板了,想来容易,想走就难了。

“带到监牢去,明日问斩!”

宫正如雷贯耳之音吓得他哆嗦个不停,当他察觉到视线往自已身上移动时,他知道,必须做出选择了。

同时他也知晓那一天总算是来了。

连滚带爬到宫正身边,用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

“大人,草民知道那毒妇把拐来的人弄哪去了,草民愿为大人指路,。”

“哦?若是真的,倒也算是将功赎过。”

宫正眉头微挑,接着同样低声说道:

“等会先别走,留下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

“是。”

张大石才稍稍安心了一点,不过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心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