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

韩风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心中波澜起伏,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你,我真的没事真的!如果你不信,可以找齐太医来确认。蓝玉,蓝玉!快去请齐太医来,快点!快点!”

柳沉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已的情绪,挥手让蓝玉退下。

“不用了。”

实际上,他昨日已经详细询问过韩风佑的病情,齐太医也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

毒症复发的可能性极小,只是多年的咳嗽未愈,身体虚弱,温暖的季节尚无大碍,但秋冬季节尤为难熬。

只要调理得当,再活十几十五年并非不可能。

“十五年?”柳沉渊心中一紧。

“十五年。”

齐太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回答得坚定,“最多十五年。”

柳沉渊沉默了许久。

十五年……相互依偎,耳鬓厮磨,……足够了吧。

到现在,韩风佑能瞒他的事,也就只有这一件了。

柳沉渊平复了心绪,凝视着怀中人的眼睛。

“阿佑,你让我担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眼中泛起的红晕更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着我,瞒了这么多年,现在,我怎么能再相信你!”

面对这样的指责,他无言以对。

阿渊,对不起。

虽然知道该道歉的不是自已,但看到他难过,他就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已做错了。

柳沉渊听到那轻柔的声音,“对不起,是我的错……”

这是他第二次向自已道歉,他的心再次被狠狠揪了一下。

“阿佑……”

他闭了下眼,深吸一口气,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剧烈地疼。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只是道歉?

“阿佑,”他将头埋进怀中人的肩窝,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来自心灵最深处,“我恨你。”

“阿渊……”韩风佑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他的真心话吗?

“我一直恨你,即使知道芙蓉还活着,还是那么恨你。”果然,是他的真心话。

这也是他自已心底最深的疑问。

为什么知道了真相的你,仍然装作若无其事,仍然留在原地,仍那么恨我?

难道,那么深爱她的你,不是应该立刻离开侯府,找到她,和她在一起。然后永远地离开我。

韩风佑的手慢慢握紧,心中微微作痛。

是啊,这不正是他心中所想,多年的夙愿吗?

也正是自已一直隐瞒真相的原因。那么多的借口,为了侯府的荣耀,为了整体的利益,为了不辜负老君侯的遗愿,为了柳沉渊的安全和未来。

每一个听起来都那么正当,那么冠冕堂皇,但在内心深处,他清楚地知道,真正的动机只有一个。

他宁愿被误解,被憎恨,也不愿意面对与他彻底分离的现实。

因为那样,生活将变得毫无意义,只剩下空洞。

然而,他所努力隐藏的所有真相,那个他一直隐瞒的人,却早已了然于心。

韩风佑身体僵硬,却被那人用温暖的臂膀紧紧拥抱。

那拥抱如此紧密,他既不能,也不愿挣脱。只听见那人沙哑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我依然记得那一天。”

“那天,是你为我迎娶第一位侍妾的日子,也是在那一天,我得知了芙蓉的消息。我知道我错怪了你也能理解你隐瞒我的苦衷。在为芙蓉还活着的消息感到欣喜若狂之后,我开始后悔,后悔对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去异族探听消息的心腹还带回了你为我挡下的毒酒的秘密,我知道是你替我饮下了那致命的毒酒,确保使团能够安全返回京城。”

“那一天,我了解到了许多事实也领悟了许多。我感到无地自容,难以置信自已当年竟是如此愚蠢和无知,竟然能够忽视父母的期望和整个侯府的安全,甚至把出使的任务当作游戏,满脑子只想着个人的儿女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