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的眼眶泛红，目光与方管事交汇时，他的脚步并未移动。
韩风佑的手冰冷，方管事扶着他那因咳嗽而颤抖的身体，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紧缩。
显然，韩风佑是铁了心要等下去。
他一向睿智，怎会看不出他们不忍心在深夜唤醒他去见柳沉渊，唯一的办法就是亲自来等待。
在韩风佑手下工作多年，无论是方管事还是蓝玉，都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
他总是温文尔雅，但一旦下定决心，那股坚定的意志绝不逊色于柳侯的独断专行。
“你去忙吧。”
韩风佑对方管事笑了笑，语气温和，没有责怪他擅自做主不通报柳沉渊的行踪，只是说，“蓝玉在这里陪我就好。让大家也散了吧，该休息的休息，留下几个人准备迎接君侯就像以前一样，别都在这里挨冻。”
方管事心中一暖，夫人的关怀无微不至，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忘照顾所有人。
但难道最需要保暖的不是他自已吗?
“夫人...…”
方管事还想再劝，但韩风佑摇了摇头。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清澈坚定，如同潺潺的泉水，虽然流动缓慢，却有着不可阻挡的力量。
方管事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他在门口找到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你去暗香园看看，如果君侯还在，找个机会悄悄告诉黑羽，想办法让君侯早点回来，夫人在等他。
等待了半个小时，传话的侍卫才回来。
方管事怎能安心去休息，他一直在正院门口等待。
“君侯和陆大人、秦将军在那舞姬的房间里喝酒听曲，刚才还叫了几个舞娘进来练习欢儿新编的歌舞，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你告诉黑羽，夫人在等了吗?”
“告诉了，黑羽也转告君侯了。
“君侯怎么说?”
“君侯没说什么，看起来像是醉了，可能也没听清楚，欢儿一直在劝酒。”
方管事跺了跺脚，转身回到院子。
韩风佑依然站在那里，但他的身体大部分倚靠在廊柱上，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夫人， 要不然您还是...…”
“咳...…咳......”
韩风佑想说些什么，但夜风刺激了他的喉咙，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旁边的蓝玉抬头，用眼神示意方管事不要再说话。他的脸上泪痕未干，无声地表达了:“夫人今天一定要见到君侯。”
谁也劝不动他。
方管事心中明白。
他沉重地走出院门，传话的侍卫说:“我再去暗香园看看 ，有什么消息再回来报告。”
“好。”方管事点点头。
现在，他能为夫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咳咳...…咳...…”
深夜的寂静中，咳嗽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每一次都像是在敲打着听者的心弦，让人感同身受那份痛苦。
夜色愈发浓重，而人们的睡意却迟迟未至。
等待，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漫长道路，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深沉，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