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只小釉
几乎是坐在马车上忍受了半天的颠簸，系统终于刷新了最后的任务：
【任务一：见到伯爵；任务二：发现教堂里的秘密（已完成）；任务三：发现伯爵的秘密并存活一小时。】
【全部任务已发布，请积极完成。】
发现伯爵的秘密……打量着坐在一旁的老管家，釉禟眨眨眼仰起小脸问：“伯爵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表现得像个好奇的孩童。
老管家笑眯眯地给他们说了很多关于伯爵的事情，原来伯爵以前是一个传教士，国王信仰传教文化，他就以地方传教士的名义觐见国王，还向国王传播了一些教众文化，深得国王欢心，于是就将他封为了伯爵。
这位伯爵被加封以后却一反常态地买下教堂来收养那些‘不祥’的，被抛弃的孩子，民众当然称赞他是‘最善心的伯爵大人’，完全忘记正是伯爵带来‘不祥’的说法，没人认为是他给无辜的孩子们带来了灾难。
夜幕低垂时，他们终于在一座恢弘的古堡外停下。踏上硬邦邦的泥土，看着面前阴森森的古堡，釉禟忍不住去想他救回来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在他眼中，洁白的教堂大概也跟这黑暗的古堡一样吧。
被老管家引着进入古堡，来到一张长桌上，优雅的白布上面摆着三个餐盘，里面色泽嫩红的牛排散发着阵阵肉香，一双苍白的手拿着刀叉粗暴的划开，牛排里的油脂便从缝隙中流出，刀叉划在餐盘上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
那双手的主人却好像才被这尖锐的响声惊醒似的，抬头像这边微笑：“管家，这两个就是这次的孩子？很不错……”
伯爵长着一双湛蓝的眼睛，蓝色很好看，可它现在却被淫浸在贪婪和阴狠之中，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当那双阴毒的眼睛像看着老鼠一样打量着他和约书亚时，釉禟立马低下头看着地面，他怕再看一秒就忍不住把拳头挥到他脸上。
所幸对面的伯爵在他们到来之后没有坐多久就离开了，他们才可以好好吃一顿美餐。美味多汁的牛排在嘴里尽情发挥着自身美好的滋味，顿时让人忘记了一切烦恼。
以至于他晚上睡觉时听到隐约的大笑声直接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推了推旁边人的肩膀，嘟囔道：“别吵。”
一旁无辜被推的约书亚睁着清凌凌的眸子盯着他，似乎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洋娃娃，明天你还会这样……无忧无虑吗？
在城堡里的第二天，伯爵却去了教堂。老管家让釉禟和约书亚在城堡四处闲逛，正中釉禟下怀，他当即就拉着约书亚在城堡里寻找线索。
二楼的房间里有一间是伯爵的书房，趁着老管家外出时，他拉着约书亚进去看。
大概扫了一眼，书架上几乎全部是关于神学信仰的书籍，以他现在的身高够不到上面的书，只能拿一本靠下的书。
打开看了几页就被上面的条条框框绊住了视线，书上认为深色头发的孩童是邪神的象征，发色越深与邪神力量的链接就会越强，直到某一个时刻将身体献给邪神，酿成邪神降临世间的灾祸。书籍里记载的传说中提到邪神生性嗜血，草菅人命不说，手段还极其残忍。
原来这就是那么多孩子遭受抛弃和白眼的原因……实在太过荒谬了。
诡异的是，这本书字里行间虽然充满了对宗教的忠诚和对邪神的厌恶，可是最后一页却赫然画着一个召唤阵法——是邪神的召唤阵，旁边写着：‘召唤祂，祂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只要献上祂足够的力量和合适的载体。’
寒意涌上后背，原因无它，因为他在教堂的地毯下面，看到过这个召唤阵。
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现在还不明白的话釉禟就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他猜想，伯爵表面上是收容所有的弃儿，实际上是为了挑选最合适邪神降临的容器，甚至教堂里的孩子们一个都逃不脱——因为祂还需要能量。
【所有主线任务已完成，存活一小时即可脱离副本】
管家的敲门声适时响起，“小先生们在里面吗？伯爵大人叫我来接你们去教堂。”
他应了声，和约书亚一起坐上马车。
进入教堂的一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存活一小时——倒计时开始。】
教堂的纯白被染上血色，孩子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在阵法四周，汩汩的血液顺着地面上的沟渠流向阵法中心，浓重的血腥味挑拨着岌岌可危的神经。教堂中心站着一个苍白细瘦的人影。
伯爵抬起头，疯疯癫癫地朝釉禟他们的方向跑来，苍白的面容上神情几近扭曲，瞳孔里是极度的狂热，“我要成功了！！！！快！玛丽亚！抓住他们！！！”
已经知道被抓住会怎样的釉禟一把拉起约书亚，撒丫子往楼上跑，身后女仆们密集的脚步紧追不舍。
气喘吁吁地跑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躲起来，釉禟挨着约书亚在墙角站着，拿出隐身斗篷披在两人身上。即使约书亚只是个无关紧要的npc，釉禟也无法随便放着他不管，何况他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早就把约书亚划到自己人的范畴里了。
他听到外面走廊上女仆们挨着房间搜查的动静，决定等她们搜到附近的时候悄悄转移到前面已经搜查过的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间还剩下四十分钟，女仆的脚步声在隔壁房间响起。深呼吸之后，他趁着女仆开门的时候避过所有人的手臂，悄悄溜了出去，刚要走进前面的房间，斗篷被一把掀开，身后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原来躲在这儿啊，小老鼠们。你的衣摆可没有藏好。”
被女仆们抓住按到阵法中心，尖利的指甲嵌入了细嫩的皮肉，渗出细细的血珠，釉禟反抗不能，只得咬牙忍耐。
001不善于安慰，只好硬邦邦地提醒，“只剩二十分钟了。”
伯爵贪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似乎在判断谁才是最‘适宜’的容器。最终在他身上停下了目光，“黑发黑眼……你才是最适合邪神大人的容器。”
看着纯黑的匕首朝自己的心脏径直下来，釉禟闭着眼睛喊，“小零！道具！”，却听到了匕首刺破皮肉的声音，他张开眼睛，一头棕发映入眼帘——是约书亚挡在了他前面。
手持匕首的伯爵却像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事情，他不明白，明明刺破了这个小孩的皮肉，为什么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看见对方嘴角那抹异样的微笑之后，伯爵仍旧强装镇定地大喊，“不管你是什么东西！！邪神大人都会吞食你！！”
“哦？是吗。”，约书亚低头，插在胸口的匕首在散发着黑色的雾气，在伯爵兴奋癫狂的神态中慢慢融化成一滩安静的血水。
“邪神大人！等等……为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可能失败！！”，他惊恐得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一声轻笑像是炸雷般响在他的耳边，“因为……我就是邪神。”
绿眸中的阴霾逐渐浓稠，他抬手，“吃了他们。”
无数的小鬼从尸体上脱离，大笑着奔向伯爵一行人，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血肉。
二楼的阶梯上，老管家拖着血淋淋的腿往上走，试图逃过小鬼们的视线，但是他太累了……不想再苟活了。
费力在楼梯上坐下，他闭上眼睛缓缓回顾这一生中的所有——他最珍贵的小孙子。
那是一个最可爱的小孩，他的父母因为他的发色抛弃了他，幸运的是他被自己捡到了。他看到冬天躺在雪地里的小孩于心不忍，便把他抱进城堡里，当了他的爷爷。
小孩子慢慢长大了一点，他最喜欢摘五颜六色的鲜花，放在自己的床头，对着自己灿烂地笑，“爷爷，我去花园里摘的花，送给你。”
那段日子，他感觉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他没有家人，所以神送来了他的小孙子，让这个孩子带给他温暖。
可是好景不长，他被伯爵派出去拜访其他贵族的时候，噩耗传来——他亲爱的小孙子失踪了。他几乎找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可除了地下室里没来得急清理的一滩血迹外，一无所获。
伯爵敷衍地摆手说是小孩子贪玩走出了城堡，可是他知道，是这可怕城堡里的每一个人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孩。
可是谁会相信呢？后来，他发现伯爵想要召唤邪神实现愿望，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出现：他要利用邪神来给他的小孙子报仇。
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帮助伯爵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睁开眼看向现在教堂里那个唯一的，干净的小孩，他也很可爱，黑曜石般的眼睛总是灵动又好奇，让人心软。
但，他的小孙子却还在等着爷爷为他复仇，他不能心软。于是他将他们带到了恶魔的教堂，他是有罪的。
老人叹息，小孙子，爷爷很没用，恐怕不能给你报仇了……原谅爷爷吧。
泪眼朦胧中，一具小小的白骨朝他走来，怀里虚虚抱着什么。他却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小孙子，他抱着鲜花朝自己笑呢。
过去时间的罪恶在这一刻得到了审判，女仆们的尖叫和伯爵崩溃的大叫像一首绝望的交响乐，刺激着鼓膜，釉禟愣在原地头脑空白，满脑子都是约书亚那句‘我就是邪神’。
抬头对上了那双浓稠的墨绿色眸子，001警报声在脑海里响起，提醒他注意安全。约书亚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情绪，他向前一步，似乎是想要靠近釉禟。
精神高度紧绷的釉禟却颤巍巍地后退了半步，惊慌地看着他。
约书亚动作一顿，停在原地。
“还剩五分钟。”，001再次提醒。
对面的邪神却如同一座雕塑，静静地站在一步之外凝视着他。釉禟认为自己肯定疯了，居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难过的情绪。
“为什么？”，釉禟问。
任务完成了，系统可以说出关于副本的任何信息。
“他的这副模样一直都是灵体，他之前的样子你见过的。”，001开口。
“什么？”
“你救过他，地下室的那个孩子。也许是因为这个，他才不想伤害你。”
灰败的绿眸和现在面前这双眼睛重合，原来如此。
“如果我真的救了约书亚，那为什么会见到现在的‘约书亚’呢？”
“……你现在只是经历很久之前的幻想，城堡里的每个人都是灵体，凭借强大的怨念被留存至今。所以……约书亚早就死亡了。”
“……”，约书亚的死亡原因不言而喻，在一个没遇到釉禟的世界，在冰冷的地下室里被残忍地虐待至死。釉禟现在的心情不算平静。
“还有一分钟。”
他看着约书亚，小小的身影站在血腥的断臂残肢中间，小鬼们都在欢快地大笑，他的眼睛里却有悲伤。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釉禟面前，好像在等他离开，等自己唯一的温暖抛弃自己、厌恶自己之后，他就会变成那个邪神，变成一个令人唾弃的，嗜血的信仰。
“……我离开了之后，约书亚会怎样？”，看到绿眸里隐隐的泪光，他艰涩地开口。
“……副本重置后，会再次投放。”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痛苦会在经历一遍，一百遍，一万遍，即使他自己不记得。
“我要带走约书亚。”，他下了决心。
001似乎早就料到，无奈地嘱咐，“他是个小恶鬼，你收了就要好好养。拉着他，副本要结算了。”
最后的三十秒，釉禟主动走上前去，不顾约书亚绿眸里的惊讶牵住他的手。
一阵空白后，他们被抽离了副本。
【单人副本——圣杰洛珂教堂已完成；
玩家：釉禟
支线任务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完成度：100%
剧情探索度：98%
任务综合评定：S 】
【恭喜您解锁能力——异空间：带走副本中的任一灵体——适用对象：邪神约书亚】
【恭喜您获得道具——管家的花：（一次性消耗品）增强幸运BUFF持续24小时。
‘抱歉啊小家伙，希望你下次幸运一点，别再碰到坏人了。我的小孙子说，他也很喜欢你呢，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