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佛祖保佑…”韩季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向着眼前的羊脂白玉镶金铭蓝宝石佛祖像祈求。

韩季作为韩家第十七代家主,传说祖上乃是从汉朝便一直延续至今。

眼前的香炉上插满了檀香,屋子里也被檀香的烟雾染的雾气缭绕。

这时韩季背后的房门突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家主,我们看到天上突然有好多烟花,您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韩季一听,是自己的老仆的声音,脸上的紧张表情立刻换成不悦的模样“干什么!没看我在潜心拜佛吗?看什么烟花!”

“等等!烟花?”

“等下,在哪了,我来看看。”

韩季开门一看,却见自家老俗人正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愧疚的表情。

就在房门两边,两个锦衣卫千户将刀一架,封住了韩季的退路。

韩季再向院子里一看,却见一个长着死人脸的年轻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剥橘子。

“韩家主,别急,也别怕。等我吃完橘子,再和我们走吧。”

蒋瓛没有抬头,目光直勾勾看着手中的酸橘。韩季看眼前这人的外貌,再看他一身的锦衣,心被吓的一阵突突。

“敢…敢问,可是…可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蒋大人?”韩季微微躬身,向蒋瓛行礼。

蒋瓛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还是继续剥着手中的裤子。

韩季紧张的吞了口唾沫,尬笑了两声“蒋大人,可否放小的一命?蒋大人放心,只要放小的一命就行,这韩家一切,都给蒋大人!”

蒋瓛闻言,手中动作突然停顿。此时蒋瓛才微微抬眼看向韩季。

就这一个眼神,便让韩季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那是一双怎样漠视的眼神?仿佛生命与石头在他眼中都是等价的,生命所谓的高贵与奇迹都是笑话一样。

“韩家主。”

“对于我来说,折磨犯人,要比一切都重要。”

“跟我走吧,我快…等不及了…嘿嘿嘿嘿…”

蒋瓛将手中的一瓣橘子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艰难的扯动嘴角,好像在练习微笑一样。

看着蒋瓛那恐怖的笑容,韩季被吓的呼吸急促,眼睛忍不住流出眼泪,突然抬手一指跟了自己四十多年的老仆“不要!我不是!都是这个老贼和倭寇私通!都是他!”

蒋瓛明明没有改变任何表情,韩季却好像能从蒋瓛的眼神中读出嘲讽的感觉。

一旁的千户一巴掌拍在韩季的后脑勺上“你踏马糊弄谁呢?”

两名千户立刻动手,将韩季五花大绑。就连嘴里都塞进一大块牛皮,防止他把自己舌头咬掉,到时候带着伤录口供万一记错了,那锅还是他们锦衣卫的。

这个时候,蒋瓛看了眼那老仆,一摆手,乌泱泱一二百号底层的锦衣卫冲进韩家院子。

“搬空。”蒋瓛一个命令下去,什么仔细搜查认真寻找,都是没必要的行为。直接上至瓦片,下至地砖全都给他搬空,多深的秘密都得暴露出来。

那老仆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守护,侍奉了大半辈子的家,就这么没了?

“这老头也有用,给他牙全都敲掉,别让他咬舌,他这个岁数咬舌可就救不回来了。”

一个锦衣卫上前一个嘴巴子给老仆打的眼冒金星,随后拿出一个特制的铁片,伸进老仆的嘴里一顿狠狠地搅和,老仆仅剩的牙齿全都掉在了地上。

随着蒋瓛的抓捕行动开始,整个山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山东布政使刘宇程,青州府知府韩国城,兖州府知府赵磊石等一系列大官纷纷落网抄家。

无数被朱元璋后调过来的锦衣卫涌进山东,让山东活跃的锦衣卫人数一时间超过了一万多人。

别说什么大官,就连一些和韩家有关系的地主都直接被朱元璋抓了起来。

张中正每天看着实时更新的抓捕名单,只觉得心脏一阵突突…虽然他并没有心脏。

“毛大哥,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抓捕上下官员一百一十二人?这不是直接把整个山东的官场决策层清空了?”张中正指着抓捕名单,一时间有些觉得这个世界真魔幻。

张中正一直以来觉得,朱元璋做事不够狠辣,虽然杀人痛快,但是办事办的却不是那么利索,总要思考这思考那。

然而今天看了朱元璋抓官的行动,张中正这才明白,原来比谁更激进,还得看朱元璋啊。

毛骧摆了摆手“害,不会有事的。”

说着毛骧向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没人之后才对张中正说道“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往外说啊。”

张中正看毛骧认真的样子,赶忙点了点头,毛骧见状才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之前给陛下和殿下讲过,新改税法的事吗?”

张中正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啊,我靠,陛下不会打算借这次机会…”

毛骧嘿嘿一笑“对喽,陛下就是打算借这次机会,重整山东的官场,新税部脱离户部的第一步,就是在山东。”

“包括你之前不是和太子殿下讲过土地私人承包,但是国有化的事吗?这次陛下打算一起在山东干了。”

“因为山东临海,土地本来就不如中原地区,你这个互市搞起来之后,陛下一看,这商业原来这么赚钱,就打算主抓山东的商贸。”

“到时候,这里就是新土法,新税法,新港口三合一实验点,搞得好了,陛下就打算一省一省慢慢推广出去。”

“你看蒋瓛他这一阵天天亲自出去抓人,你以为是为啥。”

“过一阵蒋瓛就给调到税部的调查科了,这锦衣卫指挥使,就是老子的啦,嘿嘿嘿。”

张中正听了毛骧讲的这些,才明白原来朱元璋是打算下一盘大棋啊。

再一复盘,张中正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是整个棋盘中最重要的棋子。

毛骧见张中正陷入沉思,也没过多打扰,偷偷拿走张中正面前没等烧的鸡腿,就离开了屋子。

等毛骧走了好一会之后,张中正才缓缓回过神来“当棋子…那老子我要当最大的,能压碎棋盘的那颗!”

“卧槽,毛骧你个狗贼,你偷我鸡腿!沈云卿,赶紧带我追上去!”

沈云卿好像看智障一样看了眼张中正,收回眼神,低头继续看某道士编写的《金石冶丹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