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井镇北,北沙村。
此时安静祥和的北沙村已经空无一人,满地都是红到发黑的干涸血迹,偶尔会看到一些野狼和野狐狸来此处吃一些残肢断臂。
一个个丢盔弃甲的瓦剌士兵骑着已经脱力的战马,脸上的血污也盖不住那惊慌恐惧的神色。
等入了北沙村之后,这些战马便直接侧躺在地上,将背上的瓦剌士兵甩在地上。
战马双眼凸起,口鼻泛起大量的泡沫。被战马甩下的士兵们更惨,身上的箭伤和手榴弹造成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肾上腺素消退之后,这些颠簸了大半日的逃兵再也没有力量站起身将自己的战马扶起来。
坤帖木儿同样倒在地上,捂着胸口。
逃跑路上,一个手榴弹中的小小弹丸正好顺着铠甲的拼接处射了进去,此时突然停下,坤帖木儿只觉得呼吸不畅,眼前一阵阵发黑。
一个亲军艰难的爬到坤帖木儿的身边“汗,接下来怎么办?这里的人早半个月就杀光了,井水也被扔的尸体堵死了。我们自己带的吃喝刚刚也全都扔在了路上,现在我们已经弹尽粮绝,该如何是好。”
坤帖木儿挣扎一下,想要说话,却觉得怎么喘气都喘不过来,就好像胸口漏了个大窟窿一样。
亲军一看坤帖木儿发紫的脸,立刻大惊失色。赶忙叫人上前来一起帮忙将坤帖木儿的胸甲剥落。
等甲片全都褪下去后,亲军只觉得眼前一黑。此时坤帖木儿的胸前共有三个窟窿,这些窟窿已经很少流血,亲军亲手扒了扒,看不见弹头,心底便明白,此时弹丸已经射穿了坤帖木儿的肺部。
这种伤势,就算是长生天降世恐怕也救不活吧。
来帮忙的人一看坤帖木儿此时的状态,正一手掰开嘴,一手扯着自己的喉咙,然而他没呼吸一下,窟窿中便会噗噗噗的冒出很多空气和鲜血。
堵住伤口?或者见死不救?
亲军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这明军的新武器太强了,落到地上从下往上爆炸。我们穿的都是软甲和棉甲,倒是能抵挡一二。可是汗穿的却是走私过来的鳞片甲。”
“弹丸从鳞片下方射入,有几个穿破了里面的棉甲,只能说汗的运气确实不好。”说着,亲军还抖了抖坤帖木儿穿的鳞片甲。
七八十颗小弹丸从缝隙中落下。因为坤帖木儿穿着全军中最亮的铁甲,所有追击的人扔手雷都是瞄准坤帖木儿。这七八十颗弹丸不知道是接了多少手雷才能如此。
亲军在到一旁一看,只见坤帖木儿骑的战马也已经彻底死去,肚子上密密麻麻四五十个弹孔,能顶着这样的伤势带坤帖木儿跑到现在,只能说不愧是草原上最顶级的战马。
亲军叹息一声“如今我们唯一的活路,便是并入西方爱逑答腊的部落,或者并入更北方的阿扎亚伦的部落。”
“我们部落唯一的希望就是坤帖木儿可汗,现在他死了,以往那些看我们眼馋又不敢动手的部落会立刻吞并我们,想要保护我们的家人,只能放弃独立了。”
几名过来帮忙的士兵互相看了看,什么部落的独立和荣誉,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想知道并入其他部落还能不能有现在的待遇。
坤帖木儿虽然喜怒无常,但是对手下却一点都不抠门,反而还挺大方的,不说别人,就说眼前的这个亲军,就分到了两个坤帖木儿玩够的女人。
一名士兵权衡利弊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我同意。”
另一名士兵叹息一声“为了母亲,我别无选择,唉。”
此时坤帖木儿已经彻底咽气,若是被张中正知道,只怕恨得要牙根痒痒。
反正都是死,就不能死在战场上?打扫战场的时候还能顺便收个尸,然后还能混个封赏啥的。
此时的沙井镇,正在举行庆功宴。
“全军封赏大肉一斤!全军人人有赏!”
徐达乐呵呵的大吼着宣布赏赐。这几天可谓是除了屠城之外,最爽的一次打仗。
虽说没发什么大财,但是得了荣誉还得了大肉吃,不得不说美的很。
这时一个亲兵走了过来,跟徐达说道“将军,这次战役我等只损失了二百三十五人,歼敌三千五百人,俘虏四百人,共缴获各式武器一万余把,大部分都是坤帖木儿带队逃跑的时候扔下的。”
“还能用的战甲一千三百副,铁料两千斤,另有金银珠宝折合白银一万余两。”
“战马…没有活口,有些活着的也被手雷伤的残疾了,没有供养价值,是杀是养还要听将军的。”
徐达微微点头,这次可以说是小亏,金银珠宝,战甲武器,合算整趟成本下来,只是小亏甚至不亏。
要知道这在打蒙元时可是少有的情况。蒙元人穷都是出了名的,也就北元还有点宝贝。
不过现在北元已经被赶到了草原深处,估计也是穷的只剩裤衩子了。
徐达接过收获统计,找到朱标后交给朱标“殿下,这些便是此次战争的缴获,还望殿下发落。”
朱标看着手中的清单,指了指那些缴获残疾的战马“全杀了吧,给百姓也补一补…虽然马肉也不好吃,但是总比吃糠咽菜要强。”
“铁料回炉,全做成火炮,要是不行做成铁渣,掺和进手雷里。”
“战甲和武器…留着等朝廷发落吧,至于金银珠宝…唉,张师你觉得怎么处理?”
张中正此时正变成小布娃娃的样子,趴在沈云卿的肩膀上晒太阳,一听朱标来问自己,简单想了想便说道“朝廷缺吗?缺就给朝廷呗。”
“要是不缺,那就拿去拍卖,卖给商贾们。朝廷不是规定不让他们穿金戴银嘛,我看堵不如疏,给这些珠宝编一个好故事,比如这个玉佩,就说是某个瓦剌少女亲手雕琢送给一个少年的定情信物,在夸大一下什么做工难度之类的,卖个三五倍价值还不是轻轻松松?”
朱标叹息一声“张师,你这么痛恨商贾,为何要和父皇做出相反的决定,总是想要解除商贾身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