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非晚吓得一哆嗦,她不由地咽了咽口水,开始心发慌。

暮泽还在一旁,帝非晚为了不暴露身份,她的脑子飞速旋转,“你是?”

远处,帝长川对着暮泽作揖,挺拔的身躯谦谦有礼,“暮泽仙师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用掩饰。”

一早就知道?

帝非晚一愣,她的笑容瞬间僵硬,心中大喊不妙。

这个暮泽,居然是帝长川的眼线!

许书墨他们的信分明没有送出去,但是帝长川还是气势汹汹的来了,一定是暮泽告状了!

可恶!她还差点认这家伙当朋友!

心中气愤,但是帝非晚的脑袋不停地回想自己最近做的混账事...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逃出东隅山、毒倒暮泽、被土匪擒了、丢尽天机皇室的脸面...

帝长川这家伙不会都知道了吧...完蛋...

“哥...你怎么来了...”帝非晚谄媚地笑着,她低头麻溜地凑到帝长川身后,“夜深了,你奔波一定辛苦了,赶紧去休息吧!”

低头,帝长川淡漠的吐出几个字,“夜深?你不是向来喜欢在半夜活动。”

...

帝非晚顿时心虚。帝长川是阴阳她半夜喝酒,然后被土匪抓吗?

瘪着口气,帝非晚瞧了眼远处的暮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帝非晚:间谍!

气愤,但是帝长川在前,帝非晚没这个胆子发脾气,“早改了!”她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不信你问许书墨,在山上我是最早熄灯的!”

山上也没娱乐项目,帝非晚又总是把课业留到最后一刻做...所以,天一黑,她就写课业,一写就困,一困就睡...

“居然当真如暮泽仙师所言。”帝长川露出些许欣慰的笑。

这边,帝非晚的理解却是另外一层。

暮泽果然告状了!

等帝长川走了,她非得撸起袖子跟暮泽打一架!

小人!

“起初,暮泽仙师夸奖你,我还不信。直到听见将士们说起了今天刑台上的事,这次下山游学,你的表现不错。”帝长川轻笑,抬手在帝非晚的脑袋上轻抚。

...

!!!

疑惑的脸上满是震惊。帝长川不骂她?

还有,暮泽夸她?

夸她什么?夸她逃下山体力好、给他下药够机灵?

而且,下山游学?这是什么东西?

暮泽在帮她圆谎?

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帝非晚疑惑地皱眉望向不远处嘴角带着浅笑的暮泽。

...

她的表现...好?从来没有先生夸过她。

心中暗爽,帝非晚昂首,腰板都挺直了些。

“暮泽说的没错!”她开心地一跃到帝长川的身前,兴奋地搓搓小手,“那...我...可以跟你要一些奖励吗?哥...”

试探着开口,帝非晚仔细观察帝长川的神情。没有皱眉、没有不耐烦,有戏!有戏!

帝长川:“奖励你三个月后回皇城过花朝节。”

帝非晚:“我想回皇城过花朝节!”

几乎是同时开口,帝非晚几乎尖叫,她兴奋地围在帝长川身边,甜滋滋地喊他“哥哥!我最爱的哥哥!”

帝长川的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这小丫头混账的时候气死人,乖巧的时候又这么可爱。

任由自己的衣袖被妹妹拽来拽去,帝长川没脾气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撒娇。直到意识到周围还有旁人,他咳嗽两声,示意帝非晚停下,“你是公主殿下,时刻注意仪态。”

...

帝长川总是这样,平常喜欢约束自己就算了,非要约束别人!

兴奋时一头冷水浇下,帝非晚“哼”了一声,对着帝长川做了个鬼脸,“太子殿下需要时刻保持威仪,关我什么事,我又不当太子。”

浅叹一口气,帝长川勾手对着帝非晚的脑门就是一下,“刚夸了你,别上天。”

语气再次回到初见时的高冷,帝长川瞥了一眼无状的妹妹后,有些抱歉地看向暮泽,“仙师费心了。”

帝非晚瘪嘴,默默地跟帝长川拉开距离。她这个哥哥,是一刻都亲近不得。

不过,帝长川这次来,到底是干啥?就为了夸她两句,不像他风格呀!

直到帝长川将她拉到无人处,询问她百毒解的事。

军营中,帝长川听将士们说,顾风吟一行人中的一个女子中毒昏迷后,他的一颗心就一直悬着。

跟顾风吟同行的女子,只有可能是帝非晚。但离开皇城前,帝长川特意提前给帝非晚送去了药丸。

怎么说,妹妹都不应该中毒才是。

“说了你别怪我...”帝非晚心虚地望着帝长川,生怕他下一秒就揪着她一顿揍,“离开皇城的前一天,宰相府的庶女林若中毒,我把药给她了...”

果然,如帝非晚想的那样,帝长川直接动手。

“喂喂喂!你是太子!注意仪态!”帝非晚撒腿就跑,跑的那叫一个六亲不认。

从前院跑到后院,帝非晚一头撞进暮泽的怀里。脑袋一阵晕眩,鼻子感觉湿哒哒的...一串红落下...

暮泽:???

帝非晚:“闪开闪开!”

撞出鼻血而已,总比被帝长川追上了一顿毒打强。

帝长川无奈,他的这个妹妹太不让人省心了。可偏偏,他实在太忙,根本没空管她。

今天帝长川赶来,只是为了百毒解。将药留给暮泽之后,他连夜奔骑而去。

三个月后就是花朝节,天机皇城里来了许多商队,热闹与繁华的背后,并不太平。

驿站后门,帝非晚探出个脑袋,她一路目送帝长川离去,这才松了口气。鼻子里还塞着一坨止血的布,帝非晚一回头,差点又撞上某人的胸膛。

吓得后退一步,她连忙捂住鼻子,“喂!你!看路!”

暮泽被帝非晚的模样逗笑,“到底是谁不看路?”

...

帝非晚尴尬一笑,确实是她不讲理。

“今天谢谢你,没跟帝长川说我坏话。虽然你是那家伙的眼线,但是我交你这个朋友了!”帝非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后,我罩你!”

我罩你...

同样的话,暮泽这几天听了两遍。心中虽暖,却揪着疼。

若是可以,他更希望她自私些。

可...国仇、家恨,她一样样的背起,永远把她自己排在最后。

上一世的痛还历历在目,这几天暮泽想了很多。

从前,他以为只要避开那些事情,就能改变帝非晚的结局。可明明一个月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如今居然提前了。冥冥之中,一切仿佛在追着帝非晚跑。

果然,一切自有缘法、天道难违。

心中有了考量,暮泽的双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对上一世的帝非晚来说,待在东隅山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她不喜欢念书,留在东隅山,只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女孩。是她自己不愿放过自己。直到那些人上山来,她不得被浪潮推着向前。

如今,女孩们没死。帝非晚也不会选择自囚。只要她离开东隅山,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就算亡国的结局无法改变,她也不用承担那些虚无缥缈,本就不该由她承担的责任。

既已逆天,那便逆个彻底。

“帝长川走了,公主何不离开?”暮泽浅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离开东隅山,随便你去哪,我不告诉帝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