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听闻,表面立即堆起笑,笑容也更加真心实意,脸上的褶子一层挤一层,热情欢送慕景明离开。

扭头望着已经趁机离开的‘大肥羊’,胖老板欲哭无泪。

慕家这糟心小少爷,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来一次他的生意就黄一次,不停刷新营收下限!

老先生的眼神在慕景明身上停顿半晌,养眼完毕,然后转身继续溜达。

慕景明跟在老先生后面,老先生走他就走,老先生停他就停。

老先生手上只要拿起一个物件儿,慕景明就在一旁开始嘚啵嘚嘚啵嘚:

“这个东西一看就是假的——”

“那个物件仿得一般——”

“……”

老先生好不容易淘到一个古清朝的小物件,是根玉钗,雕法简单,胜在古朴可爱。

唯一的不足就是那钗子上的花瓣缺了一瓣。

不过这也没关系,回去让人补补就行。

心思一回转,老先生已经安排好了玉钗的去处。

刚准备掏钱,慕景明就将玉钗从他手里拿过来,随手一扔。

“这个有什么好买的?

虽然是真货,但玉不是什么好玉,这上面雕的花也丑得很,还是个残缺的,不值钱!”

老先生好脾气忍了一路,这下终于忍不了了。

这小伙子,模样挺不错,就是嘴太碎,讨人嫌。

听那胖老板叫慕少爷,难道是——

老先生,也就是萧老,难得有空来逛逛古玩市场。

嘿,才开始逛第一家,后面就多个灯泡一样的跟屁虫。

人蹭狗嫌的,街上的摊贩看到他都避之不及。

萧老此时此刻,内心也是有点郁闷:

自已来这古玩市场,也就是淘淘喜欢的物件而已,不拘泥于真假,当然淘到真得更好,结果冒出来这么一个臭小子。

大半条街都逛完了,害得自已还没买到一个心仪的物件。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还被臭小子嫌弃。

心情郁闷,语气就不太好:

“小子,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老头——”

慕景明脱口而出,就见前面的老头转身瞪自已。

慕景明直接瞪回去。

瞪什么瞪,又不是在叫你!

“老头也就是我爸,慕文斌,你肯定认识!

是他叫我来的,让我在你面前表现得乖巧听话一点。”

说罢,一张俊脸就凑到了萧逾明面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够乖巧听话吧,我可是帮您看了一路的东西!

不然的话,你肯定早就被人骗得一干二净!”

萧老原本准备骂人的话,看到这张脸后,顿时说不出口。

“嗤——”

小胡子一抖,萧老从摊子上重新捡起玉钗,眼睛扫向其他古物。

“就你这样的,还乖巧听话?”

“我怎么就不乖巧听话?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请本少帮忙捡漏,还请不着嘛?

我今天可是帮你瞧了一路!

不过你今天运气不行啊,看了一路才看到这么一个真品,还是个小玩意儿,不值钱!”

萧老点点头,这小子鉴宝识宝的本事确实不错,虽然嘴碎,但是说得都到点子上。

就是——

“第一个摊子上那个根雕摆件,怎么看出来是假的?”

从底部汇青大师的刻章、竹雕的质地、色泽、雕工、雕刻技法、完整性等各个方面来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能识别出来是高仿品,凭借的是多年以来的专业经验。

这小子就匆匆扫一眼,眼光有这么毒辣?

现存的古清竹雕,外表色泽多为浅黄色、棕黄色或者棕红色,因为竹雕作品完成后均会进行一次染色;再一个,上百年来被主人赏玩摩挲也会影响老物件的色泽。

另外,竹雕上不容易触摸到的部位和经常把玩的部位,色泽的浓淡程度也有差别。

这个制作根雕摆件的人是个高手,材质、雕刻技法这些就不说了,居然连细微的色泽差别,都仿得像模像样。

要不是他闻到了檀香味下几近于无的刺鼻气味,以及把玩过程中的些许生涩感,还真是会看走眼。

“我没看出来它是假的啊!”

慕景明也跟着蹲在地上,同萧老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挑挑拣拣。

“没看出来,那你怎么那么肯定?”

萧老震惊脸,不敢置信。

“因为我家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摆件。

我家里的,肯定不可能是假的,那摊子上的竹雕,就肯定是假的!”

萧老:“……”

他收回对这小子鉴宝识别本事的肯定。

不甘心地再问:“那你跟着我的这一路,见到其他摊子上的东西,是怎么判断真假的?

偏偏还一次都没看错!”

问完,就见慕景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一次都没错而已,这很难嘛?

看一看、摸一摸,最多再闻一闻,就能得出结论啦!”

萧老沉默。

他是不是落伍了,太久没来古玩市场逛逛了?

现在鉴宝都这么简单了吗?

不想跟这一张嘴就噎人的小子说话,萧老摊开玉钗,递给摊主。

“老板,开个价。”

别看萧老从穿着到相貌,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老学究模样,杀起价来,比菜市场的大妈还要狠。

慕景明直接看呆。

这一老一小(年轻老板)你来我往,唾沫星子满天乱飞,一盏茶功夫过去,萧老终于砍到一个满意的价格。

得意地仰起头,捏一捏嘴角的小撮胡子,萧老接过摊主已经包装好的精致木盒(精致木盒还是萧老用三寸不烂之舌让摊主免费赠送的),准备掏钱付款。

对金钱向来迟钝的慕景明突然福至心灵,从兜里摸出一张卡,先萧老一步递到摊主手上。

“我来我来,这不值钱的东西,哪用得着您亲自掏腰包呀!”

萧老小胡子一抖,瞅了慕景明一眼。

他退休金的卡在老婆子手里,每个月就一点零花钱,好几个月才攒这么一点儿,今天这根玉钗就要将他的私房钱掏空。

慕文斌既然舍得出动他的宝贝儿子,等会肯定有大事要托他帮忙,那他现在提前收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萧老掏钱包的姿势顿住,看着年轻老板接过慕景明的卡。

“说吧,慕先生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