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长河的水面上,涟漪慢慢传播,扩散,如同一滴水滴入其中,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向着四周扩散,后又慢慢消失。

漠瑟欧斯淡淡叹了口气,他就像是一个被投入湖泊中的水滴,哪怕最开始能产生稍微的激荡,让湖面泛起涟漪。

但是无论他如何去做,这终究是个有规则的世界,世界的规则会慢慢矫正他所造成的一切,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也会慢慢归于平静。

说不准,此刻他的命运丝线已经慢慢被命运的纺织者所纺织出。

除非,唔,这不是一滴水,而是一滴毒液。

毒液不用在意在水面上留下的涟漪有多么激烈,只用在意自已的毒能扩散的多么远。水面上的涟漪终会消失,而毒会永远留在这个湖泊里,也永远地影响这个湖泊。

漠瑟欧斯逐渐明白了一切,他不应该寻求自已的力量能在这个世界创造多少影响,而是应该在意自已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多少神,多少人类。

这个世界自然有其规则,名为定数,它会平整一切,但它只会在意众神是怎么做的,在意世界是否在完善,在意世界表现是什么样的,但它无法在意众神内心是如何去想的。

漠瑟欧斯此刻知道了自已要做的事,也知道了自已要获得什么样的力量。

他为自已决定了新的身份,也希望这个世界能为他证明这个身份。

他走到大殿的门前,正好遇上了过来的信使弥勒忒尔,以及尊贵的神后赫拉。

赫拉刚见到他便发出一阵叹息:“唉,我的弟弟,命运的眷顾者,不久前,我们还是掩藏于阴影下的同盟,没想到再见面,你已经是受命运眷顾的圣者,独留我端坐于充满阴谋诡计的神座。”

赫拉一开口便给漠瑟欧斯整不会了。

漠瑟欧斯沉默着开口:“不,无论是包藏诡计,行为虚假的演绎者,还是恰巧得到命运眷顾的我;我们都是最好的盟友。”

“所以,此刻我的姐姐,尊贵的神后,能否带上我一同离开奥林匹斯神山,去观览那蒙昧的凡间。”

赫拉点了点头,悄悄开口:“又是一些惊险刺激,充满阴险诡计的什么坏事嘛?”

漠瑟欧斯苦涩一笑,说:“为什么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单纯去玩,毕竟再多暗中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为了明面上的权力以及地位,不是吗?”

赫拉带着漠瑟欧斯坐着糜鹿拉的神车上离开了神山。

坐在车上,漠瑟欧斯望着山下的风景,沉吟一会开口:“这鹿似乎是那光明纯洁的狩猎女神,森林的守护神,阿尔忒弥斯的?”

赫拉看了看拉着神车的麋鹿那独特的大角,知道漠瑟欧斯在担心什么,无所谓的开口:“是她送的,但宙斯从没有过问过这件事,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不过啊,表面光明的女神,心思也并非纯洁,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那样的出生。”

“我原本啊,其实也算个单纯的少女,只是后来为了我的性命,也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漠瑟欧斯挠了挠头发,小声说:“这么说得我真的好像滴毒药。”

“不,漠瑟欧斯,对我来说,你不是毒药,而是甘露。你向宙斯洒下无形毒药,却使我等免受烈日的炙烤,逃离干涸的命运。”

“你所带来神明的真实,让我远离了愤怒与妒忌的牢笼,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天地。”

“阴谋亦是谋略,亦是智慧;你也算是让我接触到了智慧和理智不是吗?”

漠瑟欧斯听了赫拉的话,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或是自大地又补上一句:“这也算的上启迪吧~~”

表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抿了抿嘴后,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觉得孤身一个,难以在神山上立足罢了,不如找一个没有那么多诡计,值得信任的神明抱团罢了。”

“如果我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就应该解救每一个被蒙昧所笼罩的生命。”

漠瑟欧斯话锋一转,指向一个方向。

“就比如他们,一群可怜的家伙啊,至今仍被愤怒的牢笼所囚禁,丝毫不知动用那神明赐予却如同被掩盖在泥沙中的智慧。”

赫拉望过去,那是人类的聚集地,是原本在神山山腰处居住的黄金人类,那时有多么光鲜亮丽,现在就有多落魄。

被神明饲养着的他们,从不曾忧愁过温饱,每天只知欢愉享乐,别的不提,他们创造的一些娱乐方式,也确实被山上的神明采纳,称之为人类的贡品。

不过现在嘛?哪怕黄金人类诞生初被称为神明最完美的造物,可现在似乎却连先知普罗米修斯同他弟弟埃庇蜜修斯随手创造的野兽都比不上了。

刚被赶出神山那会,就因为,野兽的侵扰以及人类本身的疏忽,繁荣数年的黄金人类就在短短数年减员大半。

因为没有神明的帮助,如今的黄金人类,只能自已打猎,自已守夜,过着毛菇饮血的生活。

尽管如此,他们仍旧一遍又一遍将自已过去依靠神明得来的繁荣,与自已与神明的仇恨讲述给新生的孩子们,甚至将这些事雕刻在石头上。

哪怕他们所有经历过此事的人都不幸去世,也能将这件事所传递下去。

漠瑟欧斯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毕竟他便是掌管历史的神明,但是他仍觉得很有意思,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最初的历史,竟然是一段充满着虚构与掩藏的仇恨史。

赫拉看着这些人类,脸上丝毫没有掩饰嘲弄,讽刺地开口:“神明最完美的造物,就这样,他们似乎实在宣讲,宣讲着 人类与神明的仇恨,似乎想将着仇恨一直传下去。宙斯那家伙真是愚笨与疏忽,这种生命怎么能在天神所笼罩,地神所支撑的世界上存在。”

漠瑟欧斯淡淡叹了口气:“大家都看到现在人类的落魄,谁有曾记得神明最初对人类的忌惮呢?”

“我想下去看看,不为别的,人类最初的历史便足够吸引我这个历史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