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渡醉只能用浅红色表示它有点生气的成分在,它努力挺直腰杆,至少得让明酒倚知道自己不是好糊弄的。

明酒倚沉默地注视着渡·变色龙·醉的一番行为,声音冷淡道:“猜的没错。”

“你就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铿锵有力。

话音落地,渡醉逐渐理解了每个字,开始沉浸在头脑风暴过后的晕眩中,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安然走出。

明酒倚低头掀开盖被,转眼间便靠坐在床头处,她半垂眼眸,望向不知何时完全沦为红玉髓色渡醉的眼神带着几丝漫不经心。

她按下遥控器上控制灯光明灭的按钮,倏忽间渡醉便成为称霸整个卧室光亮色彩的存在。

明酒倚庆幸此刻的夜深人静,否则几近渗出窗外的红光会引起太多不必要的猜测。

“很晚了,你太亮。”赤裸裸的明示,我要睡觉了,你的光打扰到我了。

渡醉不再是明酒倚话语间的闪光灯,它真正成为了事实意义上的闪光灯,屠戮着女人的卧室。

再一次的五光十色,渡·闪光灯·醉成功让明酒倚在自己家免费体验一把纸醉金迷的奢靡风滋味。

虽然他们的交流通常是靠猜测,但明酒倚这次仿佛听见了渡醉在心里的暗自吐槽。

“不要就不要,礼物就礼物。”

“下一个更乖,下一个更好。”

“你叫我滚,我滚了,以后你再想叫我滚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以明酒倚那完全不能与渡醉心思同步的能力,她通过颜色与光亮的频率从而理解前两句已经是尽心竭力了。

渡醉的最后一句话,令她难得地陷入茫然,明酒倚不仅无法将这几个字完整地组合成句,她甚至不能读懂渡醉那神奇的光亮及色彩频率。

明酒倚眉头轻皱,转动身体拿起刚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渡醉趁着明酒倚没有关注自己,它从床脚处窜到另一个枕头上,红绳稍稍跃起,又缓缓落下,一次又一次,玩得不亦乐乎。

红绳还是在渡醉完全苏醒的那一年,明酒倚随身携带着它去各大交易场所,让渡醉亲自选的。

明酒倚当初从玉坠遗留的小孔上可以知道渡醉曾经是被绳子串着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配绳失传。

重新配绳是渡醉和明酒倚共同决定的,一者是为了拿取携带方便,以防丢失;一者则是习惯了被配绳串着,沉睡时还可以忽视,苏醒后就忍受不了了。

让我们将注意力拉回到话题的主人公,渡醉身上。

在渡醉此时此刻的自我想象中,它正潇洒地翘着二郎腿暗自得意。果然不出所料,即将成为它前任主人的明酒倚被自己第三句话给震慑住了,只能“呆滞”地玩着手机掩饰她“无知”的尴尬。

那句话还是渡醉某次被明酒倚唤醒后从她那位狐朋狗友处听来的,给当时单纯缺心眼的它带来极致的心灵震撼,有如“如听仙乐耳暂明”般的效果。

从此以后,渡醉便将这话铭记于心,立为它的灵生格言。

最初稚嫩如孩童的渡醉有着如今这番模样,实在是在明酒倚身边看到了、听到了、学到了太多,太多。

……

明酒倚借着渡醉的光翻看着手机相册,在有光亮的环境下浏览手机,会比在漆黑之下对眼睛的影响小。

女人的手机相册里面的照片只有寥寥几张,除却工作需要外,所剩无几。

照片的排列顺序是按时间来的,明酒倚指尖轻点,打开几天前她自己设置的一个名为“关于他”的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并不多,只有两张。

一张一看就是偷拍图,另一张显而易见的不熟练自拍图。

点开放大第二张,明酒倚仿若是回忆起了些趣事,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无奈又溺爱的弧度。

明酒倚收到这张图的时间是前几天,也就是信然法师圆寂后的那段时间里。

晏楼倦连续四天住在沽鹤寺,两人每天都像是挤海绵一样挤出双方都有空的时间通电话,不厌其烦。

终于在一天晚上,浦涧接收了一批车祸伤员,明酒倚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继续维持每晚通话。

直到隔天早上七点,明酒倚在结束完一台手术后才得空回到休息室,准备忙里偷闲的短暂打个盹。

插上充电线的手机一开机,明酒倚便急不可耐地打开通信软件,查看晏楼倦发来的消息。

【阿倦】:对方已取消通话。

【阿倦】:怎么了?今天医院很忙吗?

半小时后。

【阿倦】:那好吧,忙完了记得打电话给我。

【阿倦】:一定要记得。

半小时后。

【阿倦】:托腮高清自拍照.jpg

【阿倦】:允许你…睹物思人。

半小时后。

【阿倦】:你怎么还没有忙完?戳戳手指.jpg

【阿倦】: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阿倦】:我有点困了。迷糊.jpg

半小时后。

【阿倦】:明晚我要加长通话时长,这两天我说了算,你不能拒绝。

【阿倦】:那我睡了。

因着忙碌而紧绷的神经,在读完晏楼倦发的消息后神奇地走向舒缓。

窗外冉冉升起朝阳的光辉洒在明酒倚的白色大褂上,女人明艳的脸上染上明澈的爱意,深邃的眼眸中尽是温柔和眷恋。

那刻的她,比飘逸的风、和煦的光都温柔万分。

无需打开两人聊天记录,晏楼倦在那晚所发的每个字,截至今日都清晰地刻印在明酒倚的记忆里。

只要想起,便是绽开的笑意。

明酒倚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手机膜,抚摸着男人绝色的容颜。

即便是一张照片,她也视之如珍宝。女人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是担心指尖上那一层薄茧触痛他的肌肤。

然而如此这般柔情蜜意的气氛被乍然转变的光亮颜色打断。

渡醉在自我陶醉过后,将注意力转向了一旁的明酒倚身上。

它倒要看看,它的“前主人”现在是怎样烦闷且焦躁地刷着手机。

在明酒倚说完要将它送出去的话后,渡醉仿佛是磕了某些东西,变成了狂野而普信的有灵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