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合延续了第一回合的风格,两人谁也不退让,争夺进攻的时机,以求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出最好的状态,当然各自的防守也没有落下。

在第一、二两回合里,裁判形如虚设,出手拉开两人的次数都没有超过三次。

第二回合的休息时间里,因比赛已近白热化,场内是压抑不住的吵闹,原本那些还可以认真看比赛的观众也被激烈的赛事氛围给带动起来。

怒骂声、加油声、交谈声层出不穷,一同融为从地底喷涌而出的火焰。

观众席上将近百分之七十的观众站起身来直朝着擂台上休息的两人叫喊着。

“危赤加油!干死他丫的!别让余崇那小子的粉丝那么嚣张。”

“余崇,危赤他已经老了,你才应该是地下拳场的新王。”

闭目养神的余崇猛然睁开漆黑的双眸,循着话语的来源,越过人群,直勾勾朝着那人盯去,眼底尽是赛场里没有散去的凶狠气势。

接收到这气势如虹的眼刀,喊叫的那人身体兀然直抖,冷汗从后背涌上头顶,脸色垮的一下变白,瞳孔涣散。

对面的危赤则平静地看着余崇一系列的动作,淡淡摇头,眼里却盛满纵容:还是这样的小孩性子。

危赤的年龄便是触发余崇凶狠一面的机关,谁都碰不得。

一分钟的时间逝去极为快速,两人并没有足够时间来思考第三回合的战术。

第三回合开始。

危赤和余崇已在前面的两个回合耗费了过多体力,紧实的肌肉线条在汗液的侵湿之下越发显出生机和蛮狠力道。

一人一狼对视着,目光坚定,这样的机会,只此一次。

只见余崇猛然向前一步,一击后手重拳,危赤躲闪不及,受了这重重一击,他不免后退两步。

站稳之后,危赤右脚后撤一步,随即借右脚之力,猛然向前,一个侧身勾拳直袭余崇脸部。

余崇瞳眸猛缩,知道这一击躲不过,他便没有躲,依旧按照原定计划直迎着危赤重拳出击。

“砰——砰”

两声闷响过后,两人皆受到来自对方重力一击,在巨大的力道之下迅速后退,都朝后仰倒在护栏上。

危赤痛的快岔气了,忍住捂住脸侧的冲动,不由得在心中暗骂道:真他娘的疼,这小子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当然,余崇并没有比危赤好的哪里去,只是他将情绪隐藏的极好,叫人无法探出虚实。

此刻的余崇只希望受危赤这一击的是刚才说危赤老了的那位观众,让他体验体验上了年纪的危赤的拳头到底有多狠。

真是操蛋。

擂台外的观众们可不知道他俩的辗转心思,刚才那谁都没能抢到好处的场面才令他们血压飙升,嘶吼呐喊,这样的场面才是观众所期待已久的。

……

裁判终于获得了表现的机会,他依次询问两人,是否能够继续参加后续比赛。

当然,异口同声的答案。

淌出汗水不断刺痛着身体各处的伤口,身体重的犹如千万斤钢铁压着,以及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干涩的喉咙处。

这些种种都在告诉着危赤,你正在逐步远离你的巅峰,你在走下坡路。

但危赤从不认命,他紧压牙关,双眼迸发出视死如归的狠意。周身的气势也随之更加沉稳,流动的气息近乎停滞,那张如同世家公子的脸不见丝毫恬淡笑意,只有漠然。

作为危赤的对手,没有人会比余崇更清楚,他此刻带来的压迫力。

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即便是时间,更何况是我,这是余崇从心底冒出的想法。

而比赛终要继续,胜负早晚会分出。

危赤预判了余崇的进攻路线,摇闪躲过余崇突然袭来的后手进攻,趁着余崇不备,顺势重拳连续朝着余崇输出,羚羊跳步,两记左手平勾,动作迅速,拳法飘逸,快的让人察觉不清。

天赋自然重要,但是作为驰骋在拳击赛场多年的重量级选手,危赤的经验绝对比只有两年赛事的余崇更为丰富。

余崇即便反应再快,也还是没能躲过危赤的连续进攻,不出所料,余崇重重挨了危赤的两拳。

只听见砰的一声,余崇在两拳之下摔倒在地。

危赤一系列漂亮的反击将坐在椅子上的郗卢修惊起,他一拳挥出,“漂亮。”

明酒倚同样感受到久违的刺激,一记口哨声随之响彻整个场馆,被危赤这一击镇住的观众蓦然苏醒,掌声瞬时爆发。

裁判员并未被擂台外的惊天动地的声音干扰,他迅速走向余崇,蹲地看着他,开始了倒计时。

此时的危赤即使再无力、再想倒地不起,他也没能放松分毫,紧盯着余崇。

余崇试图挣扎站起,但虚弱的身体却无法支撑他继续攻击的意识。

场内众人跟着一起倒计时。

“三”

“二”

“一!!”

欢呼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在为贡献这场精彩比赛的危赤和余崇鼓掌,以观众的立场。

倒计时结束,这场拳击赛事的冠军新鲜出炉。

这是旧王成功捍卫疆土的一晚。

余崇看着高空的聚光灯,但是眸中却没有失意。

他输了,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热爱拳击的危赤。

余崇此刻才真正的懂得危赤为之努力付出拼搏的这份事业是如此的惊心动魄、让人沉醉其中。

裁判员宣布比赛结果后的那瞬间,危赤猝然腿软,他敏捷地伸出左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

危赤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步步慢慢挪到余崇身前,俯视着仍旧年轻的狼崽子。

聚光灯下擂台上的这幕聚集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放轻呼吸,思索着,这是要继续打一架还是已经到了赛后嘲讽环节?

但危赤的动作打破了这群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之人的期待。

旧王摘掉拳套,对着未来的新王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

余崇眸底生光,抬手紧紧握住,危赤用力,将人从地上拉起,转眼变成了坐立的姿态。

危赤扯了扯嘴角,牵动了伤口,本要展开的笑颜收回,朝着余崇的胸口就一拳,也没有收力,毕竟他现在就算榨干自己都怕是干不过六旬老人。

余崇仔细感受来自胸口的一闪而过的热意,他垂下眼睫,不等危赤反应过来,俯身弯腰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