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至两小时前。
察觉到晏楼倦完全入眠后,也临近闭庙的时间了。
阶梯下扫地的小僧放下手中的扫帚,向着明酒倚走来,他双手合十微微俯身:“施主,时间已经很晚了,本庙将要闭门谢客了,还望施主早些离去。”
明酒倚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点头:“麻烦小师父了。”
小僧听此温和一笑:“谢施主。”
说完就转身退下,继续扫地去了。
不过明酒倚嘴上是答应了,但是也没有打算立刻就走。
看向远处睡着没有任何动静的男人,明酒倚眼底略过思索,在离开之前,她想要过去一趟,近距离接触。
说干就干。
……
明酒倚向晏楼倦院里行走而去的这段时间里,晏楼倦几个属下在通讯耳麦内是吵翻了天,声音喋喋不休。
“她走来了,怎么办,拦还是不拦。”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拦啊!”
“可是,家主不是说不要动手吗?”
“你傻啊,不动手可以动嘴啊,不是,你都在家主身边待这么久了,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呢?”
“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懒得理你。”
“不是,你这人……”
“闭嘴。”
柔兆看着步步逼近的明酒倚,呵斥道。
明酒倚听力出奇的好,即便柔兆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院门口站着面无表情的两人,他们身材高大健硕,却又不会过于魁梧,瞧这脸色,应该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明酒倚。
柔兆和强圉两人伸手,拦住走近的明酒倚,随后沉声说道:“小姐,私人场所,禁止入内。”
强圉跟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明酒倚后退一步,浅笑问道:“怎么,不让?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显而易见的不让,显而易见的装糊涂。
明酒倚和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因此明酒倚没有装扮成往日的平易近人,她话语犀利。
柔兆一愣:“小姐,是的。你去沽鹤寺的任何地方我们都不会阻拦,唯有此地,不好意思,是我等职责所在。”
柔兆着实不太能理解,这个女人对家主无端升起的好奇心。
明酒倚的走姿和站姿的确表露出她的不同寻常,但是柔兆自认为他和强圉也不像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但是她并未知难而退。
还是说,她有勇气把他和强圉两人全部撂倒,柔兆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柔兆并不认为是自己看低了明酒倚的实力,他只是对自己和强圉的能力水平有着一定的自信,相信他们比明酒倚强。
女人似是察觉到了连柔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视之意,明酒倚眸光意味不明,她轻嗤一声。
明酒倚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懒散的模样消失不见,她关上口袋的拉链条。
没等门前之人反应,便向前两步迅速走至他们跟前,一左一右捏住两人肩膀往自己身后猛地一推,直到他们停在了院门对面的墙壁处:“既然你们有你们的职责,而我也有我的目的,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谈的,直接动手吧。”
柔兆和强圉站稳,两人对视一眼,瞳孔紧缩,好快的速度。
她话音刚落,凌空跳起踢出了两脚,一脚准备踹在柔兆的头上,另一脚踹在强圉的腰腹处,但是两人迅速闪身,向旁边一躲,躲过了明酒倚犀利的攻击。
“呦,打起来了,这人不简单啊。”镇守在高处拿着狙击枪的著雍看着狙击镜里面的画面,勾起嘴角轻佻笑道。
“你怎么看?”只能听见声音的屠维不能获得及时的反馈。
“我怎么看,我睁着眼看。”耳麦里面传来著雍吊儿郎当的嗓音。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屠维皱着眉头轻声呵斥,眼里尽是不耐。
“你这不是太紧张了嘛,这人的路数我现在看不出来,不过你担心什么?总不能他俩还会输……吧。”
话音还未落地,远处的场景震惊到了眼中满是轻视的著雍。
“继续啊,怎么没有声音了。”屠维敲敲了通讯耳麦。
院门前的小巷道里,只见柔兆强圉两人满脸是伤地躺在了地上。
刚才的那一架,双方十分默契的将动作尽可能放得更加轻巧,生怕吵到院中睡着的晏楼倦。
轻盈的武打动作更能考验到双方的真正实力,怎么才能保证在不发出巨大声响的前提下利落的将对方击倒。
这是件对他们来说不算困难的事情,但是于明酒倚而言,同样称得上轻而易举。
明酒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因打斗而有些凌乱的秀发,她唇角扯开一抹张扬肆意的微笑:“还不错,只不过这种程度保护别人还是不够的吧?”
一股羞愧之意在心间猛然升起,明明输的这么惨,却还被明酒倚如此轻描淡写地评价一句:不错。
一时之间谁都听不出这句话背后所表明的真实态度。
这场纯武力对抗,他们输的彻底。
高处透过狙击镜看着这样结局的著雍直接爆粗口:“卧槽!牛逼啊,这姐们。”
“情况怎么了?我这边没有声音了。”屠维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急切的疑惑。
著雍答道:“别问,输惨了。”
明酒倚低着头理了理衣袖,“那我就先进去了,你们去处理伤吧。我怕他以后说我欺负他的人……当然有以后更好。”
说到“以后”,明酒倚笑了笑。
躺在地上的柔兆看着推开门、一步步踏进院内的明酒倚。
他扶着墙壁坐起,重新戴上耳麦:“不用过来了,纯武力对抗,我们打不赢她。”
语气气馁且自责,但是细心的人还是可以听出暗藏其中的浓烈战意。
强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他凝望着漆黑夜空,说道:“著雍,枪瞄准一点,接下来你盯着。”
平日的憨厚全然消失不见。
“是。”著雍没有刚才的轻佻,冷峻的脸庞上挂上了另一张面孔,眉眼间尽是警惕。
这样的局面,是他们没有考虑周全的结果。
即便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聚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柔兆两人的武力值在一众近卫中是属于顶层的,如若他俩都没有希望,一切都免谈。
通过刚才的那一番打斗,柔兆两人清楚地知道来着明酒倚的威胁。
更为玄妙的是,众人不知道为何如此心照不宣地浮现出同一个想法,明酒倚不会伤害晏楼倦。
这是这一行干久了的直觉,他们素来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它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保命的作用。
所以结合个各方面综合考虑,放明酒倚进去才是最好的决定。
他们已经错了一次了,绝对不能再错第二次。
况且,即使最坏的可能出现,也还有著雍这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坚信著雍可以做到一枪击毙,没有缘由。
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就只能违背家主的命令,使用封存的力量,不计后果。
佛门杀生纵使不好,但是别忘了,他们这群人本就不信佛。
没有什么东西比晏楼倦的性命更重要,这才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