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庭一阵凝滞,久久说不出话。
裴竺仿佛心口梗滞,呼出一口气,“没有一点商量,你就擅自给项目做了决断,就算你不把我当自已人,做为项目总负责人,我也有帮助解决的义务吧?佩君重新开业到现在项目还没结束。”
裴竺尽量克制,用乙方的语气跟他说话,字字句句都说得难受至极,让贺砚庭心脏发颤。
“对不起。”
“先解决事吧。”
或许她没错,贺砚庭也没有错,不想让她担心。
错在她就是受不了,作为贺砚庭女朋友,没有一点知情权;作为乙方,努力这么久,这一刻有人告诉她,之前做的一切有可能付之一炬。
裴竺就他妈觉得委屈,有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真相,自已单独被撇下的感觉。
“挂了。”
“裴竺。”贺砚庭叫住她。
“还有事吗?”
“别生气好不好。”
“不生气。”裴竺说,“只是我这破性子,受不了被单独撇开的滋味。”
“太远了,我不希望你来回折腾担心。”
又是一阵沉默。贺砚庭只是单纯地希望裴竺不要牵扯进来。
裴竺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已诉求。
她对抗性表达,“好,那么,我现在是交流展项目负责人,也有义务提出建议和意见维护佩君。”
电话里传来忙音,贺砚庭坐在老店的椅子里,单手扶额。
他低头打开手机,裴竺发来七条消息他还没来得及看。
他一条一条往上查翻。
【不管什么事,一起想办法解决。】
【又不回消息,失踪了?】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贺砚庭,你有什么事最好跟我汇报,不然死定了。】
......
她发这些好像都在给他机会,可他一条也没有回过。
再往上,都是报喜不报忧地穿插回复。
贺砚庭给她发消息:【对不起,不该瞒着你。】
裴竺没有再给贺砚庭打过电话发过消息。
她冷静时间还是比较快,给域北佩君公司副总经理打了通电话。
副总经理把实际情况都告诉了她。
客户把定制的首饰取回去后好几天,就发现不对然后直接报了警,还在各大网站上发布对佩君恶劣评价。
佩君所有原料采购凭证,质量检测报告,包括所有监控影像都证明没有参过假,但客户取回去手里独有一样确实纯度不够。
裴竺问,“每个师傅的手艺都不一样,没有查出端倪吗?”
“工艺方面警方都请了几个大师过来鉴定过,跟取走的那件东西一模一样,除了纯度不够,外在花纹暂时还没有鉴定出有什么差异之处,东西扣在警方那儿,我们自已还不能找师傅鉴定,有强行洗清的嫌疑,就连现在所有的柜台经理都有调换的嫌疑,你知道的,现在消费者声音都很大,我们也得遵守规距,东西呢,之前客户都取回去好几天时间了,奇就奇在,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东西是被仿出来掉换过啊,上面刻的品牌还有编号都一模一样,确实是我们佩君的。”
“裴经理,不好意思,贺总叫开会了,先这样了。”
裴竺挂断电话,想了想,给沿海南峥珠宝公司的南总去了个电话。
贺砚庭过来这些天,没有开过一次会,一直在忙澄清的事。
现在消费者有声音偏向佩君,事态有所好转,贺砚庭召集了佩君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到佩君公司开会。
殷碧华站在群首,为这次员工被打事件还有掺假事件再次做了总结。
贺砚庭围着所有员工绕了一圈,将这些面孔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等他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会被挨骂,最近确实有些人面对舆论,消极怠工了。
贺砚庭只是问了句,“憋屈吗?”
都无声点点头。
“憋屈就对了。”他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都打起精神来。”
所有人都抬头挺胸,连老师傅的腰疾都好了一半。
贺砚庭说,“从这两件事上,我坚信,在站的,你们都是真心为公司着想。一个被打不还手,如今还躺在医院里就可以证明,一个作为佩君老师傅就更不会做出任何行为不当的事。”
他语气突然一转,“但是,我还是得怪您们。”
都屏息,提心吊胆地不敢目视前方。
贺砚庭怒道,“你们做了一件非常大的错事,就是把自已的安危置之度外,没想过利用领导,没想过找殷总替你们挡,反而一个个铁了心要跟冤枉了自家人的人去讲道理。”
殷碧华被吓到双肩一颤,贺砚庭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贺砚庭继续道,“这中间有不少人见证过佩君是怎么一路走到的今天,是怎么经过一次次改革,碎了又拼,拼了又碎,每一步都艰辛不易。佩君不是一帆风顺的,你们想要维护公司尊严,自已尊严,我都能理解。但佩君要发展,核心还在你们。”
“我们确实要以消费者为重,遇到问题,和气解决,但是,如果对方要是动了手,采取暴力手段来解决,这是寻衅滋事,我们绝对不能容忍。受伤的同事公司会妥善安排,受了委屈,查明真相我会替他讨回公道,还你们还佩君一个清白。”
他强调道,“所以,我恳请你们,以后学聪明点,出了事学会利用领导,利用老板,永远不要让自身陷入危险之中,你们不是铁打之躯,也有家人要照顾,出来工作,不能受无理的侵害,明白了吗?”
有人横擦着眼泪,昂首挺胸大声回答,“明白。”
经过贺砚庭撒这次火,这几天萎靡的气氛一下消失殆尽。
晚上贺砚庭在医院看受伤的员工,一并请伍叔过来,交代点事给伍叔去办。
“有人见佩君刚拼起来,又想毁掉,先别声张。”
伍叔说,“明白的,你跟夫人也要小心呐,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对贺砚庭来说,证据都是小事,先让背后造谣者高兴几天再说。
自他接手佩君开始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是想相安无事的,可有人不想安分。
“没事的,去忙吧!”
伍叔刚离开,姜林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到他,把他拉出病房。
“老贺,裴竺让展览馆的馆长向警方推荐了个大师过来做鉴定,这个大师大有来头,人称‘金眼睛’,靠一双慧眼出了名的,听说能一眼就准确判断金银还有珠宝品质跟年代,花纹上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在路上了,她让我转告你一声,派人去接一下。”
贺砚庭眉心紧蹙,“知道了。”
姜林见状,问,“你们俩,不会,吵架了吧?”
贺砚庭不语,他站起来去外边,拨通裴竺电话,没人接听。
贺砚庭在微信上给她发了消息,又打视频电话。
裴竺手机关静音,旁边的手机一会儿熄灭一会儿亮。
她偏头,贺砚庭刚挂断电话,又连续发来消息:
【我现在去机场接人。】
【理理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