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车场遇上那男人挑衅之后,贺砚庭看似淡定,裴竺几次目光流转到副驾,他都在出神。
心里不痛快。
裴竺释放自己的天性惯了,还硬拉上贺砚庭一起。
“喊一喊心里就痛快了,别害羞啊贺总。”
“......”贺砚庭不喜欢大喊大叫,但他又喜欢看人这样。
这样释放确实很解压,放在别人身上是自然洒脱,在他身上是生硬。
公司上上下下要管理那么多人,他早已经给人老成的刻板印象。
裴竺邀请几次,他不领情就算了,自己也跟着安静下来。
“贺总,我这趟来域北表现不错吧?”裴竺又自夸自问起来,实际上是打开话题,不想让车厢里氛围那么闷。
贺砚庭闲适地靠在车椅里,表扬说,“不错。”
二是二了点,工作中,即便灰头土脸也不曾抱怨过半分。
贺砚庭明白谢泠娜点名要外派她的原因了。
裴竺瞧他不像是随意敷衍,便笑道,“那下次在我领导面前,替我美言两句呗,我们公司顾问级别是有考核的,虽然我本就优秀,领导也喜欢我,有你美言,效果会更好。”
“......”贺砚庭问,“要不要再给你送面锦旗。。”
裴竺听得出这是在故意呛他,依旧笑道,“那敢情好。”
限速80的车道,两人脑袋都吹得有些发懵,贺砚庭迟迟没有开口,裴竺把前面的车窗关了一半。
风声小了,半晌贺砚庭无情地道,“方案落地了再说。”
裴竺笑意不减,“贺总,你跟我聊天,想别人合适嘛!”
“.......”贺砚庭不语。
“是刚刚那个人?”
“不是。”
“哦,心情不好可以说出来啊!憋着多难受。”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
裴竺被堵得不行。
好意跟他聊天转移注意力,不领情就算了。
她放狠话,“到酒店前,别跟我说话。”
还设定了地理位置。
贺砚庭把头偏向右边窗户,这样才不会让她看出来,嘴角被他极力压下来的弧度。
裴竺看了眼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5月19号,明天20号。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裴竺的。
来电显示顾麦麦。
车多,她腾不出手,“贺总帮我挂一下电话,回去再回。”
贺砚庭垂眸,看她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点了挂断。
紧接着,手机‘叮叮叮’地弹来几条短信。
前面的两条快速被后面的替代。
是来自‘蜜蜂宝宝’的短信,内容是:【宝贝儿,明天生日怎么过啊?】
贺砚庭抬起眼皮。
裴竺认真地盯着前车,侧颜流畅,几缕头发丝随意垂在两边,灯光一明一暗划进来,面颊微红昳丽,跟第一次在机场见到时一样。
刚安静下来,贺砚庭放弃了问明天她生日的事。
这时,一辆车使劲儿在后边闪灯,裴竺想骂人。
从后视镜看,是刚在停车场那辆迈巴赫,打着车灯粗鲁地挤到左边,几次险些将他们的车别停下来。
等红绿灯时,裴竺放下车窗,“有病啊?”
那男的坐在副驾,散漫随意跟他那脖子上醒目的纹身背道而驰,特别是说话的时候。
“美女,哪儿人啊?”
“我吃你家粮了,得给你汇报?”
“你想吃我让你吃呗,多简单呐,我家又不缺你那口,认识一下。”
这会儿在路上,裴竺不能跟他正面冲突,容易出事故。
“别跟贺砚庭了,跟我呗,我相中你了。”
裴竺爆了句脏话。
贺砚庭说,“车窗放上来吧。”
裴竺正在做这个动作。
等一变灯,裴竺一脚油踩了出去。
路况好,贺砚庭指挥她,成功甩掉迈巴赫。
到酒店门口,停好车,两人一起下来。
贺砚庭走前面。
裴竺电话又响起。
这次是裴父打来的。
裴竺举着手机还没说话,贺砚庭就主动说,“明天全天,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哦!”裴竺知道,他怕那人来找麻烦。
贺砚庭独自往里走。
听见她接电话的声音。
“爸。”
“预计后天回来。”
“不过就不过呗,一个生日而已啦!你跟老妈身体健康,比我过十个生日都开心。”
5月20号,特殊的日子,裴竺生日。
她的28岁,要在域北过了。
翌日一早。
裴竺跟贺砚庭在二楼餐厅会合。
贺砚庭让把联系员工的事先放一放。
以前管事的老经理去世了,裴竺只好找来伍叔对接,安排跟材料供应方见面。
贺砚庭也要一起去。
见完供应方也才下午三点。
伍叔高兴地问贺砚庭,“小庭,家里打来电话,说晚饭都已经在备了,你看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
贺砚庭看了眼对面专注于工作的人,已经在电脑上敲了半个小时。
他没打扰,说,“再定个蛋糕。”
“好,行,那我看着安排了。”伍叔很是高兴,不管贺砚庭今晚请谁,终于肯回去了。
裴竺保存文档,伸了个懒腰,掏出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个勾。
她站起来,“贺总,帮我看着电脑,我去趟洗手间。”
“嗯。”
贺砚庭直起身,看见她摊在桌面上的笔记本。
上面罗列了整整一篇过来要完成的工作,目前已经去了大半。
字迹清晰有劲儿,挺好看。
还有一些空着没打勾。
1人力组织。2现有产品线。3库存数量。
大概是店里的现有成品不乐观原因。光库存数量后边,她就添了好几项进去。
(1)质量评估
(2)价值评估
(3)库存状态
(4)分类
人很快回来。贺砚庭收回视线,说,“晚上去歆睿庭吃饭。”
裴竺不解,“歆睿庭?你家啊?”
不是宁愿住酒店也不回去的么?
贺砚庭说,“给你过生日。”
他不擅长弄什么惊喜,有什么说什么。
“昨晚替你挂电话的时候,看见了你的短信。”
裴竺恍惚了几秒。
在域北还有人惦记她生日。
“谢谢贺总!有心了。”
“走吧,伍叔那儿有数据让他方便配合你,其余的,你问昨天去拜访过的王师傅跟刘师傅。”
“好勒!”要换办公场地,裴竺一个劲儿往公文包里塞电脑、充电器,笔记本。
贺砚庭为防止她放松下来,开始长篇大套地感谢他的好,快一步出去了。
裴竺上车,正要对他说话,贺砚庭抬手止住,“别说话。”
“......”裴竺笑吟吟地道,“那行,我等会儿再感谢你啊!”
贺砚庭说,“不用了。”
裴竺,“那多不好意思,我只能鞠躬尽瘁来报答了。”
“可以。”不好意思都是说给他听的,不知不觉又着了她的套。
裴竺问,“做你的员工是不是都挺幸福?”
贺砚庭也不能说“不是”,他嗯了声,又问,“你想跳槽?”
“我可没那想法啊。”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问问嘛,你还急眼。”
伍叔在前面无声地笑。
到达歆睿庭。
伍叔突然停下车。
后排看手机的两人同时抬头看去。
昨天的迈巴赫又出现了,那男人就靠在车前,像是专门来堵他们。
伍叔叹息,说,“他昨天晚上就来过了, 我说你不在,他不信,今天又来。”
贺砚庭道,“别管他,进去吧。”
“好。”
裴竺猜测,还真是贺家的亲戚?
伍叔把车子开过去,栅栏识别打开。
大门口传来阻拦的声音。
“你不能进。”
见状,男人大喊,“贺砚庭,贺砚庭。”
贺砚庭让伍叔停下车。
经过昨晚的事,裴竺条件反射抓住他手臂,“干嘛去?”
贺砚庭吩咐伍叔,“你先带她进去,我会会他。”
裴竺担心地说,“你别打架啊!”
贺砚庭视线落在臂膀的那只手上,隔着薄薄的衣料不停地给他渡来温度。
“你怕我打不过他?”
贺砚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她。
裴竺被他的眼睛烫了下,赶紧拿开了手。
她只是想,贺砚庭比那男的看着斯文得多。
男人的好胜心一旦挑起,担心多余。
她再多说一句,贺砚庭怕是要先跟她干一架。
伍叔也有些担心怕起冲突,劝说道,“别去了吧,他闹烦了就不闹了,你没回来之前,他经常来,老爷子也不待见。”
“知道了,你们先进去。”
贺砚庭下车,裴竺就打开窗户把头支了出去。
那男子看见贺砚庭下来,目光游移不定地看向刚进去的车子。
隔着围栏,终于看见从车里探出来个小脑袋。
他朝裴竺打了个响指,“美女又见面了。”
“......”
贺砚庭扫了他一眼,“余司祁,你要做什么?”
余司祁,贺砚庭父亲前妻过继的儿子。
老爷子不同意,就随了前妻姓。
余司祁眼睛一直朝裴竺那儿。
“今儿不找你。”
贺砚庭顺着他看向裴竺,脸色沉了沉。
“美女,昨晚忘自我介绍了。”
裴竺回,“不感兴趣。”
余司祁笑道,“艹,比域北娘们儿还带劲儿。”
他懒散地道,“你昨天撞着我了,知道不?”
裴竺下车来撑着车门,“碰瓷啊,残了还是怎么地?”
“那倒没有。”余司祁捶捶自己牤实的胸口,“撞我心里了。”
“......”裴竺顿时起了一身小痘。
贺砚庭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阔步出去,抓住他的后领往后一拖。
余司祁趔趄,“贺砚庭,你特么.......”
贺砚庭把他甩给了两个保安,“让他滚。”
余司祁还没还手就被两个保安钳制住。
他没有因此善罢甘休,眼神似糖浆粘在裴竺身上。
“你叫什么名儿啊?我叫余司祁。”
裴竺见贺砚庭跟吃了火药似的,怕打起来,先听余司祁要干嘛。
余司祁根本无心理贺砚庭,“你别跟贺砚庭了,跟我呗,我是好人,只是跟他不太对付。”没人理解他昨晚回去想了一夜的心情。
裴竺站那儿说,“你看着也不像好人呐!”
“……”余司祁瞅瞅自己的纹身,乐了,“有纹身的人不一定是坏人。”
余司祁被两个保安生拉硬拽架着往迈巴赫里塞。
“再不走,叫拖车了啊!”
余司祁力气太大,挣开两个保安,“贺砚庭,信不信我把这破铁门给你卸了。”
贺砚庭下达死命令,“下次再让我看见他在这儿,你们也别干了。”
两个保安纷纷说是。
任凭余司祁怎么喊,贺砚庭跟裴竺已经上车,车子早开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