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家店都是在巷子或者老街里头。

门脸不大,看起来有很久的历史了。

贺家老司机跟裴竺说起佩君,很自豪,滔滔不绝。

他从小就跟父亲住在贺家,见证过贺家最鼎盛的时期。

华欣路的店规模最大,也是最新的店。

其余这几家都开了好几十年了,有两家比贺砚庭年纪还要大。

裴竺看完前三家,明白贺砚庭为什么要传承贺家这份产业了。

贺家的产品大多来自国内的非遗工艺。

听司机说,“华欣路那家店是后来请了一个设计师,要求开的,说是要与时俱进,现在很多人都追求时尚美。”

裴竺跟贺砚庭走进第四家店。

店里摆设传统古朴,司机从保险箱里把一些成品拿出来。

有非遗花丝镶嵌的首饰还有祖母绿套链、珍珠项链,天然玛瑙绿戒。

展示柜里还有绳边玉类的吊坠。

工艺与设计精湛,随便挑一样出来都是高定。

裴竺看得眼花缭乱,但也没忘了正事,“我拍个照。”

贺砚庭在这个时候开金口,“这里面都是非遗手工,融合老设计师的设计元素得来的展示成品。”

裴竺问,“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贺砚庭颔首,“随意。”

征得同意,裴竺往店门口走,“等我一下。”

司机跟贺砚庭没明白她要做什么。

裴竺进门看见展示柜上有一双新的黑色手套跟放大镜,她找来戴上,举起首饰看。

贺砚庭站在展示柜前,静默无言地看着她既认真又中二地用放大镜看首饰上的花纹。

有模有样,像个顶级收藏玩家。

还不忘夸赞,“这老祖宗严选的工艺,就是精致。”

顶级收藏玩家放下首饰,陷入沉默。

在来之前,她都想错了。

认为佩君是时尚奢华的装饰品。

看到这些东西,观念彻底改变。

这些珠宝并不是装饰品,还有更深厚的传统文化内涵。

出了店,三人躲在阴凉处。

初夏的阳光炽烈而直白,空气中已经浮着一丝焦灼的气息。

裴竺已经微微出汗了。

贺砚庭只见她掏出笔记本,刚用拍立得留的照片分类夹进笔记本里,在上面写了什么。

记得挺细致。

裴竺把相机跟笔记本放水桶包里,说,“贺总,你提供的资料里还有一家公司对吧,能带我去看看吗?”

贺砚庭反问,“不去工作不能开展?”

“......”裴竺反驳,“我总得了解佩君现在是什么状况吧。”

司机在一边说,“没什么好看的,姑娘,公司现在没人,你要照片,等会儿我回去给你取,家里有。”

裴竺说,“好的。”

司机又面朝贺砚庭,小心翼翼地问,“小庭,中午了,你秦姨知道你回来,在家里做了一桌好菜。”

眼见贺砚庭眉目沉下来, 司机又语重心长地说,“如今这个家里就只剩你了,回去做个主吧,我们这些人是走是留,老爷子说了,还是你来安排。他一直是心疼你的。”

裴竺退到一边点开地图,查看酒店远不远,等贺砚庭做完决定她再打车。

贺砚庭转过来,“一起去。”

冷巴巴的三个字,裴竺还以为他对着空气说的,不确定问,“我啊?”

“嗯。”

日头大,裴竺也不想扭捏,等会儿回酒店了还得随叫随到,浪费时间。

“好啊。”裴竺笑道,“看在你有些许社恐的份上,我陪你回去,不过这是工作之外的事,你得请我喝冰奶茶,这是额外的报酬。”

贺砚庭:“......”

司机干笑两声,问,“社恐是什么意思?”

裴竺差点脱口而出他不好意思,笑着跟司机解释,“就是,不喜欢说话,对谁都挺高冷的。”

“......”

司机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这样。”

车子开了有二十多分钟,裴竺开始犯困,车子进了一处闸门。

里面又是别样的景致。

车道干净,两旁的树木锦绣翠绿,交错堆砌的假山流水潺潺,清凉无比。

像个小公园。

实际上,是处私人园林式庭院。

裴竺只顾着看外边的景色,却没发现,贺砚庭自进了庭院,眉头紧锁,拇指无意识地压紧食指,略有抵触跟不适。

司机把车子停在路边上,“得走一段路,小庭还找得到大门吧?”

“可以。”贺砚庭先推开车门下去。

裴竺赶紧跟上。

这男人,在哪儿都是那副豪横的步伐。

“贺老板,你别一言不合就大步向前走啊。”

见他依旧阔步走,裴竺比他走得更快。

“......”走到一处分岔口,贺砚庭停下来望着那一去不复返的身板,站在那儿等她迷途知返。

裴竺发现人没跟上来,转过来笑得粲然,“你不是腿长吗?!”

“走错了。”

“.......”裴竺大喊,“贺砚庭,你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贺砚庭脸一沉:“你叫我什么?”

裴竺嘀咕返回。

贺砚庭带着笑意拐弯往另一条道走。

两人一起跨进院子,裴竺就傻眼了。

里面老老少少十几号人穿着得体,站姿笔直,正在开会,感觉下一秒就要跳起抓钱舞。

听见脚步声,纷纷转身,用陌生的目光打量庭院的新主人。

只有为首的老阿姨热情含泪迎过来,“小庭,你回来了。”

“.......”裴竺靠在柱子边上观看,不愧是有底蕴的世家,连雇的人都这么训练有素。

贺砚庭走到一处台阶上,裴竺都给他想好台词了,他却来了句,“都散了吧,下午再说。”

语毕便往屋里去了,留下一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又一同看向裴竺。

屋里摆了饭。

吃饭时,裴竺故作沉默,贺砚庭几次掀起眼皮看她。

“有话就说。”

裴竺夹了块牛肉,严肃地道,“没有,这种庄严地方,我得树立一个神秘的形象。”

贺砚庭放下碗筷,给自己盛了碗汤,问,“中二病又犯了?”

“我哪儿中二了。”

贺砚庭很客观地说,“名字去掉竹,就剩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