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做鬼是这种感觉,江离心里想着。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任何的知觉,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云一样飘来飘去的,悠闲自在的很。
唯一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失去了所有生前的记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变成了一个没有去阎王那里报到的野鬼。江离的心里像缺了一个大口子一般没有着落,越想越着急,想哭又哭不出来。大概鬼是没有眼泪的吧?江离这样安慰自己。
“你来了。”江离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僧人手挂长串佛珠,身上阵阵檀香萦绕,约莫而立之年,面容俊朗身材挺逸,和身上补了又补的僧袍有种强烈的反差。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间飘到了一座寺庙。“你在等我吗?”江离没有问为什么僧人能看见她,她甚至对面前的人有种强烈的熟悉感,鬼使神差的,她竟有种面前的人就是在等她的直觉。
“如姑娘所料,贫僧正是在此等候姑娘。”他顿了一顿,“我在等姑娘给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不瞒你说,我除了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其余的一概忘了。这样的我,又能给师傅什么答案呢”
“无妨。”他的眼神里漾出了些许温柔笑意,“姑娘仅需凭借自己内心所向,回答贫僧的问题就可以了”
“师傅请讲。”
“前一阵城南土地庙有一事发生,一个年轻妇人身无分文,身上仅剩一块薄饼,途经土地庙遇见四个小叫花,最小的年纪仅六岁。妇人见他们瑟缩在一起饥困交加,眼见年纪小的马上就要饿死,便心生怜意,将自己的薄饼掏了出来分给了他们。可其中两个束发之年的(14、5岁)成童竟要妇人再多给些。妇人哪里还有,他们便起了争执,推搡中孩子将妇人撞到柱子上使得妇人丢了性命。阿弥陀佛,”话说至此,僧人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若姑娘是那妇人,在知道自己的下场后会如何选择?”
“会救。”江离垂下眼敛去了情绪,语气十分坚定。
“好。”僧人没再多问缘由,“江离姑娘,请随我来。”
江离随着僧人走进了一家禅房,他挥手示意江离坐下来,自己则去侧室端出了一盏茶,放在了江离落座旁的小方桌上。
“想必江姑娘也已经不记得我了,你生前我们还十分有缘的。”僧人转身盘坐在了拜垫上,江离在他后方,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像是自言自语般,又像是在阐述别人的故事。
“贫僧法号了智,以前曾与江姑娘在此处执过一局棋。当时江姑娘说过一句话,‘世事如棋局,不着得才是高手’。当时贫僧还有些诧异这个小姑娘年岁不大,竟然如此通透!”了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本是人间自由身,确非人间自由人呐!”江离听的云里雾里的:“了智大师,可否告诉我如何才能找回我生前的记忆?或是我如何才能知晓我的死因?每天我都如此空荡的穿梭在这已经不属于我的世界,实在无趣的很。”
了智突然站起身面向江离,不知为什么很是激动的说道:“你可还记得我刚问过你的问题?江姑娘,若想找回你的记忆不做这糊涂鬼,需得渡化九个灵魂方可。”
“九个?为何?”
“你自会知道的。”
“渡化?如何渡化?”
“你自会知道的。”
“我需要渡化什么样子的?”江离有些着急。
“尘世一遭,缘起缘聚,缘灭缘散,有缘自会相见。”
“了智大师,我还需要做些其他吗?”
“江姑娘,这本就是一条难行的路。无需其他了,当你渡过一个人,就来这里找我吧。我一直都在这里的。”了智又转过身,跪坐在拜垫上转起了手里的佛珠。不知为何,江离感觉到了来自了智的疲惫。
“江姑娘,去吧。”
江离还想再问些什么,又有些问不出口。算了,改日再问也不差什么,至少今天知道了怎么才能找回生前的记忆嘛。终于不用再一直做糊涂鬼咯,江离转身离去的脚步透出些轻松。
感觉到江离已经走远了,了智直挺的肩像泄了气一样的塌了下去。
“你以前从来不称我为了智大师,你最爱吃我的茶,从不会错过每一盏的,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