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为首的那个卫士看到来者是个长相不错的男生,直接就将他推了出去,凌云假装被推的向后退了一步,而这时,突然一声呵斥终止了这些人的行为。

“住手!”

凌云抬头望着,发现已经哭红双眼的杨欣悦正拿着一封手写信,看着已经回来的凌云,她莞尔一笑,对他说着:“他在那排房子的前面第三家,把这封信交给里面的男主人张文儒吧。

拜托你了.”

杨欣悦根本没有想到凌云能够回来,因为在他眼中看来,大家都是很平凡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就逆天改命,而凌云临走之时去器宗做长老的说法,也被杨欣悦当了个笑话听一听。

怎么可能呢……如果有那样的实力的话……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呢……

凌云刚想抬头接过去,没想到为首的那个卫士仿佛是轻车熟路了一般,夺过这封信就想把它撕碎。

杨欣悦已经想要托人带出去好几封信了,但几乎每次都会被门口的这些人给阻拦住。

她刚想呵斥一声——尽管这种呵斥是不起什么作用的。

凌云看到这人好像比自己快了一步,于是起身右臂狠狠地撞在了卫士的身躯之上,前一秒仿佛瘦弱的凌云在下一秒爆发出的力气直接将卫士震飞了数米远,而那封信,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轻轻接过那封被撕碎了好几次的书信,认真的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而那被推倒的卫士显然是很不服气,大手一挥,想让剩下的卫士一起把凌云打一顿。

而凌云那如鹰隼如孤狼般的眸子轻轻地瞥了他们一眼,那卫士便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就连手中的武器都险些跌落在地。

“什么时候成婚呢,我来捧个场.”

凌云眼神凶狠的望向为首的那名卫士。

“明天十二点。

地点就在这附近最大的会馆上,哼,小子,那可是清河崔氏的专属会馆,一般人要是敢造次,小心在九琰死都没有你的葬身之地.”

凌云走到他的身前,轻轻地起手中又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谢谢,给我一张请帖.”

这个时候,杨欣悦急忙向凌云递过了两份请柬,凌云看了看她,好像懂了她是什么意思。

临走之时,他抬头看了看这被临时改为府邸的大门上的“杨府”两个字,又看到了门口的这些不知什么原因派过来的卫士。

回想着离开之初这里是多么的荒凉,而仅短短十天多一点的时间之内,变化如此之大。

凌云只感觉到无尽的嘲讽意味蕴含在里面。

“你们也不敢动她,所以你们也只敢欺负欺负武力不如你们的人罢了.”

凌云冷漠的说着,接过了杨欣悦递过来的请柬,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砰!

而找到了杨欣悦所说的那家门口,凌云也没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刚想开口说两句,却看到一个满脸疲惫,浑身红晕的男人。

而他的身边则垒满了一壶壶浊酒。

只见他依旧在将壶中的酒倒在自己的酒杯当中,而听到门响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并不认识。

呵呵……

这几天不管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多人都来找他,说你既然身为一个男人,明明知道那个女生是喜欢你自己的,整天就在这里以酒为伴,无所事事,这样的话对于一个血性男儿来说太窝囊了!

张文儒被这些话说的,一开始也是斗志昂扬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直到如今,已经无所谓这种讥讽的话语了。

嘴上说着能帮自己的,还不是想骗自己手里仅存不多的买酒的钱,而上来就骂自己是懦夫的,张文儒也只是笑笑,让他坐下陪自己喝口闷酒,吃点下酒菜,一醉解千愁。

“坐下吧,陪我喝点.”

凌云望着张文儒那酩酊大醉的眼神,明显已经不省人事,喝的稀里糊涂的,他冷笑一声,还是走上前去,把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张文儒。

文儒……果然名如其人……又文又儒……

凌云刚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发现张文儒的眼神一下从呆滞变得充满了活力,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信。

所以他强忍着脑中的困倦、疲惫与倦意,硬是打开了这个信封,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去找过杨欣悦,但是去一次就被门口的卫兵打出去一次,因此心有余悸。

而他本身就是个只会写点风花雪月的文人而已,收入不高,武力不高,官职不高。

在这个极其内卷的九琰帝国当中,没有宗门或政界的身份在,没有自身强大的实力在,没有可赖以依靠的背景在,他只不过是亿万普通人当中的芸芸之一而已。

但当他读完之后,即使被周围的人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嘲笑过了之后,即使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他也被杨欣悦的真情所深深打动,因为里面写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带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仿佛是发了失心疯一样,张文儒不知是狂笑还是喜悦当中夹杂着痛苦,但凌云却从他的眼角当中看到了泪水。

他将那封信件好好的收藏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将桌面上的垃圾稍微清理一下,拿出一个干净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朝向凌云的位置。

而凌云也不见外,静静地坐在了张文儒对面的椅子上,接过张文儒递过来的酒杯,他也是一口见底。

清冽、辛辣的感觉充斥于凌云的口腔,已经好久没有喝过酒了,尤其是这样的浊酒,而那种感觉自然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而张文儒看到凌云这么痛快,更是直接端过一坛没有启封的酒,打开之后,又是亲自给凌云倒了进去。

凌云与张文儒碰过一杯,彼此一饮而尽。

凌云看着张文儒一句话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看来只有陪他喝个尽兴之后,张文儒才肯吐露他的真言吧。

于是,一杯又一杯、一坛又一坛,时间再匆匆的流逝,而酒过三巡之后,看上去内向不爱说话的张文儒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兄弟,你是不是感觉我很窝囊。

自己喜欢的人,却被人家娶到手了。

我是不是很废物.”

凌云举起酒杯,刚想安慰他,却又转过头想了想,他说的也没问题,于是哈哈大笑一声,点了点头,大拇指朝下给张文儒比了个手势。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但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喜欢与爱又不能当饭吃,你说我能给他什么呢?就我家这环境,我什么想要的都给不了她。

而她要嫁的,你知道,他的背后可是赫赫有名的官宦家族清河崔氏,你说我一个穷小子,我有什么本事跟人家比呢?”

“爱不能当饭吃的啊,即使我很喜欢她,即使我能保证我一辈子对她好,但我也不愿意让她跟我受苦。

你们都笑话我说什么都做不了,可是面临着这么强横的一个世家,我一介布衣又能做什么呢?我自幼发奋读书,勤加锻炼,就是想在以实力为尊的九琰能够得到一点相对的公平.”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我虽然很努力,但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努力的人,我发现比我优秀的人比我更努力。

在大学结业考核的时候,我也去了东都,和那些更优秀的人才打了个碰面。

我发现,可能我是块金子,但东都遍地都是黄金。

人们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九琰金碧辉煌.”

“无论是政界还是宗门。

我落榜之后就去参加器宗的入宗考试,却发现我连那场最基础最入门的考试都压根通过不了,因为我的实力也仅仅只是在大师初期,可能在这里也还好,但是放在器宗,简直属于不入流的水平.”

“你说,就我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何必耽误一个女孩呢?何必耽误人家的前途呢.”

推杯换盏,凌云的酒杯与张文儒的酒杯狠狠地碰在了一起,溢出来的酒也撒到了桌子上,正当凌云低头望向那一滴滴的浊酒之时,他却猛然发现,在自己前面的那一滩浊酒的痕迹当中,又轻轻地溅起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