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的无非就几件事,第一,我是谁;第二,是什么东西要对你们不利;第三,这里是什么地方。”
何文彬恢复凝重的神色,点了点头。
周老汉叹了口气,抬头看天,说道,“我是谁?这么多年了,我都要忘了自已是谁了,只记得我姓周,被安排在这里等待你的到来。”
何文彬一头雾水,刚要开口就发现自已的衣角被徐瑾瑶拽了拽,只好作罢。
周老汉注意力明明没在这里,却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悬崖边,二人也跟着过去,
“自从你们走向荧幕那一刻起,我就在关注你们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们都没有下意识去找一个你们现代人的东西:手机。那时起你们便受我影响了,是我指引着戒指让它给你们带路,结果你小子竟然带着瑶瑶往反方向跑。”
“我先说第三个问题,这里其实是一处系统漏洞”,周老汉扭头看向何文彬,“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系统”
徐瑾瑶看着二人搁这打哑谜呢,不由得满脸疑问,周老汉敏锐发现,戏谑道,
“看来你的小情人什么也没跟你说啊,不过这是对的,知道的太多对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自然是没有错的,不过你既已入局,知道也无妨。”
周老汉面对徐瑾瑶,嘴唇翁动,徐瑾瑶满脸不可思议,瞳孔放大,何文彬怕女孩承受不了,赶忙扶住女孩的肩膀。
“第二个问题,那个对你们不利的东西就是数据狩猎者,你们接近了这个漏洞就像是给Deus放了个信号弹,他们很快锁定了你们的位置,并赶过来包围,如今之计,唯有你们二人同演这一出戏剧,找到那样东西,才能修补漏洞,你们也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全。”
“我受限于规则,无法帮助你们,接下来的一切唯有靠你们自已。”
说罢,周老汉一挥手,二人脸前场景变换,却是一片黑暗,何文彬尝试呼唤徐瑾瑶的名字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突然从头顶上感受到一股凉意,紧接着露出点点光明,透过眼睛看到一张人脸,是个老妇人,不过何文彬的视角有些奇怪,他是从下方看到的脸。
然后就全身都暴露在空气中,忽然腹部传来剧痛,何文彬一个没忍住哭出声来,结果惊讶地发现自已竟然发出的是婴儿的声音。
何文彬被一个衣衫华贵的男人抱在怀里,男人嘿嘿笑着,嘴角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跟身旁一个穿着身棕色长褂的老头炫耀道,
“王管家,你看,是儿子啊,我终于有个儿子了”
这名被叫做王管家的老头也是满脸笑意,弓着腰,附和道,“恭喜老爷继千金之后又添贵子”
何文彬意识逐渐模糊,依稀看见男人把自已放到床上,一巴掌扇在那名老妇人脸上,男人似乎是练家子,老妇人被一巴掌扇的直挺挺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男人低声说着什么,边用身旁丫鬟递过来的手帕擦着手,几个汉子走进来把老妇人抬走,之后何文彬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眼睛,耳边传来轻语:
“让孩子看见这么血腥的东西作甚?”
“谁让她接生我儿子时不跪着,一点规矩都不懂”,男人呸了一声,“活该!”
……
何文彬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可以走路,这天他被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牵着,来到一条大河边,一座红色的长桥横跨大河两岸,二人的身后是几个侍女和人高马大的汉子,汉子的半边脸上都烙着“何”字样,眼神平静死寂,配着刀,大大小小的伤口印在半裸的上身,似乎只有剩下的半边脸还昭示着他们是活人。
不断有人来跟身边的女人搭话,无一不是用敬语,一口一个何夫人,何夫人的叫着,女人眉开眼笑,却是以趾高气昂的方式回应,唯有对方提及自已身边这孩童的时候目光才稍稍柔和一点,何文彬听得有些烦躁,但是他做不了什么,甚至连控制自已的身体都做不到,他逐渐忘了自已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何文彬还是何良,那男人女人都这么叫他,小名似乎是阿良,只不过其他人不这么叫,他们叫的是“少爷”。
何文彬在脑海里搜索何良这个名字,可还是无法找到蛛丝马迹。
周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可是站在这里的大多是锦衣华服的人,男女都是一头长发,男子满面春风,头别发簪,大多手持折扇,何文彬看到一只折扇上题的字:一视同仁,折扇的主人刚刚被一旁侍女模样的少女撞了一下,少女连忙跪下磕头道歉,瞥向一边的主子时却绝望地看见一双微眯着淡漠的眼睛,折扇的主人挥了挥手,两个汉子面露狰狞,走上前准备一左一右架起少女,少女却站起身一脸决然地推开两个汉子,向着何文彬面前的大河狂奔,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一跃。
少女名叫翠花,世代大龚人(注:下人所聚集地为大龚,故统称下人为大龚人),原本做着些针织活,生活平静,后因其母卧病在床,不得不外出谋生。听闻这赵家的侍女待遇尤好,于是就赶来,凭借清秀的长相入选,她原本抱着一个美丽的梦,梦想着有一天能找到自已的如意郎君。
这个梦破碎在那年春天,成为侍女的翠花已经深陷泥沼而不自知。
那天赵家夫人把她们召集到一起,挨个打扮好,排成一排,少主也就是自已的主子挨个看过去,时不时摇头点头,少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走到她这里时,少主捏了捏自已的下巴,向夫人点了点头。
周边的姐妹们投来艳羡的目光,她有些不明所以,之后就被洗干净送到了少主的床上。那天她反抗地很厉害,可是赵夫人搬出了自已的母亲,于是心如死灰的少女就成了赵家的工具。
翠花想要逃走,可有一天她看到一名跟她一样的女子,刚表现出不顺从的一面,就被扔到贫民窟里,像把一块鲜血淋漓的肉扔到狼窝……
翠花知道,自已的主人放弃了自已,可能是他玩腻了,也可能是他的地位不如眼前这位,所以她选择了自我了结。
少女的身体砸入河中打出一个漂亮的浪花,溅起的水花到底还是没能够到岸边,周围传来一阵阵冷笑,包括自已身边这位女人。何文彬突然感受到一股恶寒,盯着那荡起的涟漪发呆。
几个精壮汉子赤膊来到桥上,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要参加一年一度的游泳大赛,胜者的奖励是可以世袭的高一级的地位,这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终于在汉子旁的一个老头子敲一声锣鼓模样的东西,几个汉子应声跃入水中,向着早已为他们制定好的终点游去,周围的人开始拍手叫好,何文彬在他们眼里只看到一种叫“玩物”的东西。
何夫人眉头蹙着,眼神鄙夷,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比赛,充斥着蛮力与无趣,她此行所为别事。
有个不幸的汉子似乎是腿脚抽筋了,面朝终点扑腾了两下就被吞没在湍急的河水中,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句,“瞧,介是去找那娘们儿作伴去了”,却引起一阵哄笑,何文彬扭头试图寻找声音的发源地,正是那名“一视同仁”折扇的主人。
这名汉子率先抵达终点,可他却没有欢呼,他应该是胜利了,却把目光看向刚刚河水淹没汉子的地方,那是他的亲弟弟,就这样消失在这世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明明比赛之前二人还约定好,等他们谁拿了冠军,另一个人就要请冠军去一趟采花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