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21:00
“冯老师？”
自从晚饭过后就一直呆站在院子里的“冯老师”抬头盯着我，像是等着我的下文。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不断暗示自己眼前的就是冯老师，继续开口，“明天村里就开始准备安龙祭了，大家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明天的实践内容。”
过了好一会，那家伙终于动了起来，往二楼过来。
听见脚步声的老高和杨佳慧也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缓步路过我们三人的冯老师。
冯老师没搭理我们，径直进了陈教授的房间。
“怎么样？有看出什么吗？”看不见冯老师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气赶紧问边上的两人。
就在十分钟前，杨佳慧说要做一个实验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如果这个冯老师真的是我们印象的投影，那么我们对她印象的变化应该会投影到现在这个冯老师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大家觉得冯老师只是一个普通老师，她就是一个普通老师，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杨佳慧说的有些绕，但是我还是勉强听懂了她的想法。
杨佳慧扫了我一眼，“不，这很难，且不说作为基础的汪教授已经死了，刚刚被冯老师扯伤头皮的王悠然却不会再认为冯老师是一个普通的老师。”
杨佳慧说的很对，即便我们能够说服自己那家伙就是普通的冯老师，但是王悠然心里必然是有心理阴影的，想要统一大家的印象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能咋办？”老高挠了挠头，“总不能大家伙冲上去一人砍它一刀，也打不过啊。”
“既然冯老师是我们印象的投影，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那这家伙会不会死掉呢？”
确实，我们不一定要杀死它，而是要让大家认为她死了。
“杀她的事情交给我，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得验证我们印象改变时，冯老师也会发生变化的。”
杨佳慧思索时，左手拇指忍不住搔挂着相邻的食指，神情冷峻。
在见到这个有些消瘦的女孩时，我从未想过她如此果决，和昨晚被蛇吓到哭泣的女孩判若两人。
“要怎么验证？”
“她是大家对冯老师印象的投影，那么我们就要不断回想冯老师这个人，让现在这个冯老师更加清晰，比如说冯老师去年刚刚生了小孩，有些小肚子，为了保持身材她经常锻炼，我曾在操场上跑步遇见过她……”
“冯老师不是有些年纪了吗？去年还生了小孩？”老高大概估算了冯老师的年纪，不由有些疑惑。
“我听说两位学长都在忙其他事情，对本专业的老师不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现在高龄产妇可不少，你们只要相信并记住我给你们描述的冯老师就好了。”杨佳慧笑了笑，继续说起了对于冯老师的印象细节，说完后还让我俩说了几遍。
“学长们都记住了。”杨佳慧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现在我们就把大伙聚起来吧，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有人把老师叫上了。”
“谁去叫？”
“解决老师的阶段由我来施行，你俩谁去自己决定。”
最后，老高这个没良心的把我推了出去。
好在冯老师没有攻击性。
“我们刚刚讨论的应该可行，我去叫他们来开会，你们先去把汪教授的尸体安置好吧，免得等会其他人看见又出什么意外。”
杨佳慧说完便去敲其他人的门了，也没说看出来什么，但既然她有把握我们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冯老师端坐在八仙桌前，我和老高合力把汪教授的尸体放下来，搬到了里屋。
我和老高试了几次，想把汪教授的眼睛阖上，但都失败了，只得对着汪教授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莫怪。
“杨佳慧你发什么疯！要死你一个人去死！不要拉上我们。”
是王悠然尖利的声音。
“话我已经传到了，你不来后果自负。”
听起来杨佳慧倒是很冷静。
我和老高竖起耳朵听，安静了一会，吱呀一声，门开了，还有脚步声，没想到还真让她喊出来了。
还是该说现在的冯老师威慑力很大呢。
徐云在听见动静后，都没人叫他就自己出来了，看来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呢。
众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十个人只剩八个了，位置刚刚够。
杨佳慧倒是很自觉地坐在了冯老师身边。
“冯老师，徐师兄今天把苏师姐推下了悬崖，他犯了那么大的错，是不是该受些惩罚。”
杨佳慧语气幽幽地爆了个大雷，众人皆是脸色一变，除了徐云脸色铁青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惊讶。
王悠然他们是惊讶于这个消息，我和老高则是惊讶杨佳慧怎么说了这件事。
她之前可没说要说这个啊！在杀人犯面前说这个也太危险了吧。
不等徐云开口狡辩，她就将一根两指宽的竹尺递给冯老师。
“冯老师，祭典后天就要举行了，徐师兄要是在捣乱实践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得给他些惩罚，不让他再捣乱才是。”
冯老师接过竹尺，头上那几张嘴又开始念叨起来。
徐云狠狠地盯着杨佳慧，在冯老师走到他身边时，他喘了一会大气，将手颤巍巍地伸了出来。
只见冯老师高高举起竹尺，然后就是啪地一声，那竹尺竟生生被打断了。
“啊——”
徐云的哀嚎差点没把我的耳朵喊聋，他手瞬间肿了起来。
眼泪鼻涕直下，却不忘狠狠地盯住杨佳慧。
“冯老师，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可以去上个厕所吗？”
杨佳慧无视那愤恨地视线，看着回到位置上的冯老师。
冯老师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老师，可以让高颂学长陪我一起去吗？我有些怕黑。”
“不如就让我陪你去吧。”徐云声音颤抖，语气却是狠戾。
虽然杨佳慧没和我们说她的计划，但是同一战线的老高还是站了出来。
“徐云学长你现在手不好使，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你可是有前科的，你犯事的时候我和老周可是看见了的。”
徐云被他一怼，没了话头。
冯老师也没回应，杨佳慧便默认她同意了，就和老高一起出去了。
没了杨佳慧，屋子里的氛围一时有些凝滞，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连串的事，韩添的话都比以前少了不少。
不过也正常，面对这样一个冯老师，谁还有心思说笑呢。
突然发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里回想杨佳慧描述的冯老师。
王悠然被我打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冯老师，有些焦躁起来。
“人呢？怎么去那么久？是掉厕所了吗？还是她偷偷逃走了？”
话音刚落，老高啪地一下把门推开，“老师，杨佳慧跑了。”
我去！我们商量的没这出啊？我被骗了？
没等我多想，冯老师已经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唧——
一道短促的、如同指甲挠黑板地声音响起，紧接着是肉块掉落的噼啪声。
冯老师已经碎成了好几块，散落在老高的脚边。
杨佳慧从老高对面走出，手里拿着不知道去哪找到的锤子。
嘣——
锤子狠狠地砸在了冯老师那畸形的头颅上，整座高脚楼似乎都在震动。
嘣、嘣、嘣……
一锤接着一锤，王悠然张着嘴巴，尖叫却被这锤击的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滩东西已经看不出冯老师的样子了。
“死、死、死了吗”王悠然眼神呆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杨佳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拿锤子的手，把看呆了的老高吓得后退了两步。
“呵，一滩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高才反应过来自己怯场了，上前一步道：“大妹子，你这动手也不告诉我一声，我鞋子和裤子都被溅到了。”
杨佳慧冷笑一声，“解决了，把这剩下的东西处理一下我们就走吧。”
“走！？”王悠然好像才反应过来，高声尖叫起来，“要去哪？你们是早有预谋杀人的！”
杨佳慧并不搭理她，转身去拿东西来清理地上的东西。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王悠然还在大声叫喊着，徐云已经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真是好手段。”
徐云似笑非笑地盯着什么看，我顺着他的视线，似乎看见门口有什么发着光，走过去一看，竟是一根根银线。
老高拿刀割了一会，终于是把门上的这几条丝线给搞下来了。
那丝线一拆，徐云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王悠然他们也紧随其后。
我倒是细细看起了老高拆下来的丝线，是那种鱼线粗细的钢丝，也不知道杨佳慧是怎么搞到的。
“你可得缠好，人家佳慧还要呢。”
听到老高对杨佳慧的称呼从小杨学妹到佳慧，我不由地翻了个白眼，找了根木棍把那细线缠好。
杨佳慧带着一个扫把、一把铲子和一个桶回来了。
“把这些东西铲进桶里，等会拿下去喂鸡，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说着把家伙什交给我们，自己缠收钢丝线。
许是被她刚刚爆捶冯老师那一幕震慑，我和老高一时间不敢问，默默埋头干活。
地上的东西原先还是一堆红白肉块，但是现在颜色已经发黑，铲到最后已经变成了黑乎乎地一坨，让我不由想起了以前见人家铺路时那些黑青恶臭的沥青。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鬼地方待久，我和老高对着这些鬼东西居然没有吐出来。
最后一趟从鸡舍回来的时候居然遇见了陈三。
“两位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动静那么大，这人肯定听到了，但还是笑眯眯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没什么，就是冯老师不舒服，吐了，我们清理一下她吐的那些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心思，但是我也不想就此和他撕破脸皮。
“是吗，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好的好的。”
我和老高把东西放好就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去了。
老实说，陈三这人挺随和的，但是总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现在怪事频频，我和老高更不敢与他多接触了。
“东西处理完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回到房间的时候杨佳慧正在收拾东西，那是我和老高匀出来的吃的。
“等到晚的时候，趁现在赶紧休息吧。”
“我们刚刚在下面遇见了陈三，他不会捣乱吧。”
“不知道，他看起来不想管我们的事，你们也不要去招惹他。”
她说完也收拾好了，把躺椅拉到一边，抱着包躺下闭目养神。
我和老高也不再追问，开始收拾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