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栖宫内,夏风拂过带来淡淡荷香,上弦月弯弯地悬在天边,傅莘透过窗棱看云遮雾罩的月色,心里还想着席上风炀的孟浪与唐突。她拧着手帕,既脸红心跳,又嗔怪他肆意妄为不守礼法。
她早就知道了大将军的名字,也知道,他就是四年前把她抱下婚车的那个人。
她心慕伟岸的大丈夫,而太后也拿捏住了这一点,才会让她去敬酒。四年的宫廷生活,她在太后姑母的照拂下过得风平浪静,她忘记了姑母她先是太后,然后才是她的姑母。
她与小皇帝风决从来没什么话好说,他也从来不会踏足凤栖宫,夜里她总是早早熄灯入睡。
她的大宫女玉翠突然慌慌张张地禀报她,大将军来了。玉翠六神无主,“玉翠你先回去,无论发生了什么,别出声。”傅莘让她退下了。
风炀他此时应在外宫重华宫,怎么会进了后宫之中,还径直来到她这里。没事的,她能应对。
她正想着,门响了,男人已经闯进她的卧房,她只留了一盏烛火,夏夜衣裳又少,她连忙披上外衣走到屏风前。
外面静悄悄的,而他如入无人之境。她纵然再天真单纯,却也察觉出目前的情形不大对劲。太后把她和大将军送做一对,明显不安好心,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发觉这是个陷阱。
她看着门口卸下盔甲只着靛青常服的男人,道,“大将军不该来这里。”
他酒意熏然,晃了一下,站稳,在跳跃的烛光下定定地看着她道,“原来是皇后。”他又问,“你可是在等我?”
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唔。”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他抱住了她,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皇叔,你别这样。”她微弱地反抗,他的手解开她的衣带。他喃喃道,“这是梦么?”
他的吻落在她的香肩上,她惶恐极了。这是姑母的安排,把风炀送到她这儿,必有后招。若是他今夜强迫皇后,悖逆伦常秽乱宫闱,传出去他威信扫地,太后便能借此将他扣在宫中诏狱,想如何惩治他都行。
“贪一时之欢,可想过被人发现会如何?太后忌惮大将军,一旦抓着您的错处,必会夺了您的兵权。”她道。
“聒噪。”他只知道,他此时想要她。
他没听进去似的。被他歪缠着求欢,傅莘用力推拒,狠了狠心道,“你若动了我,明日凤栖宫里便会多一具尸体。”
历来舆论都苛责女子,明日东窗事发,都会说是她勾引了皇叔,她只能以死谢罪。
他明知太后这招是美人计,他偏偏甘愿中计,只希望能靠近她。而她不愿意。
他却不得不停了下来,道,“好一个贞节烈女,真不像傅家人。”
她气愤不已,猛地把他推开,他撞倒了桌凳。
她胡乱摸到桌上茶壶,泼在他身上道,“皇叔用冷茶清醒一下罢,好走不送。”
他转身跌跌撞撞出了寝殿门,傅莘走到窗前目送他离去,如果他一不留神掉进了太清池里,估计就浮不上来了,待看见他就近跳进一个水塘里,她才放了心,不顾炎热多穿了几件衣物,回到床上躺下了。
后来外头吵吵闹闹,火把照亮了黑沉沉的宫殿,太后带人来了,他有些狼狈地从池塘里上来,袖子里还蹦出了只青蛙。她一口咬定没见过他,他也只说贪凉跳进了水池里。
太后本来带着禁卫军,要把他扣押在宫里。但宫人传了军情急报过来,她不得不放风炀离开。
北地徐将军退走韩城,风炀才从北地边关回来,北地就吃了败仗。那个徐鸣是靠傅氏的裙带关系成了将军,没什么真才实学,酒囊饭袋,不堪一用。他走之前特意让他驻守北地门户韩城。
傅慧看着风炀,战事未了,风炀还有用处,目前杀不得。
风炀得以安然出宫。带路的宫人被降罪,成了推出去的替罪羔羊,这场风波就此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