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将十三推出去,而文文弱弱的摊主哪里能推动十三半分,不论他如何用力,十三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行啦,行啦,别费力气了,痛快点,我想借你的摊子一用,或者你把摊子租给我一天也行。”十三将摊主按回到藤椅上,然后笑嘻嘻的说道。
摊主则脸色不悦,生气地说道:“不行,不借,也不租。”
“为什么?我出双倍的钱行不?三倍?五倍,不能再多了!”十三从怀里掏出钱袋,在摊主眼前晃悠了起来。
可面对十三的诱惑,摊主却依旧不为所动,而且又再次闭上眼睛,嫌弃地说道:“哼,古人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尽早离开此处吧。”
摊主的语气十分强硬,十三也没有再去勉强,他看着斜对面紧闭大门的四海茶楼,心里再次忧虑起来。
“既然先生态度如此强硬,那十三便不再勉强,告辞了!”十三不再称呼摊主为老板,而是改成了先生。
摊主睁开双眼,看着十三离去的落寞背影,心里却有些失落,他看向四海茶楼的方向,不由得摇起了头。
“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摊主说完,又闭上眼睛恢复了原样。
此时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都穿着形形色色的服装,长着迥然不同的相貌,从事着不同的行业,讨论着不同的话题,演绎着毫不相同的人生。
街道两旁的货摊上摆有针线,布匹,杂货,有卖糖水的,也有卖茶水的,有卖琼浆的,也有卖烧酒的,有卖玩具的,也有卖兵器的,有看相算命的,更有沿街乞讨的。
十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虽然没有鹤立鸡群般出众,但还是能一眼就认得出来。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可摊主的书画摊除了十三以外,一直无人过问,摊主也完全不在意,就好像他存在的意义只是在此摆摊,而不是为了把字画卖出去。
与其他摊位的吆喝声不断相比,书画摊和四海茶楼,在某些地方还真的有些相似,一个挂着牌子但闭门谢客,一个摆着摊子,但置之不理。
此时,四海茶楼里,胡家兄弟在茶楼的大堂相对而坐,胡正涛正死死地按着胡正泽的肩膀,就像在压制一头愤怒的雄狮。
“蠢货,你要干什么?你想害死我吗?别忘了你曾经做过的蠢事,你害了爹娘害了四海茶楼还不够吗?”胡正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言语里却填满了的怒意。
看着愤怒的胡正泽,胡正涛的眼神冷酷地就像仇人一样,胡正泽看着哥哥绝情的眼神,一腔怒火燃烧成了热泪,奔涌直上心头,他用力地咬着嘴唇,直到牙齿将嘴唇都咬出鲜血,似乎只有疼痛感才能让此刻的他冷静下来。
胡正涛一把抱住自己的弟弟,眼神里依旧冷漠,他不是不想哭也不是不会哭,而是不能哭。
“哥,弟弟对不起你,但是弟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哥,弟弟错了,都是我的错!”胡正泽的眼泪十分滚烫,落在地上还冒出一丝热气。
听着弟弟的道歉,胡正涛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轻轻地拍打着胡正泽的后背,然后眼神逐渐温柔。
片刻过后,胡正泽冷静了下来,他擦干眼泪,什么都没有说,就一路走出了四海茶楼,走向了后院。
在胡正泽离开大堂后,胡正涛轻声地叹了口气,他环顾着四海茶楼里的一切,这里面的桌椅板凳,窗台大门,还有上了年纪的地砖楼梯,一切都是以前的模样。
可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却早已物是人非,胡正涛以为自己保住的四海茶楼,就是无时无刻都缠绕在他脑海中的那份希望与寄托,可他却忘了,真正的希望永远都不该停留在过去,停滞在现在,希望永远都属于未来。
在看过四海茶楼所有的物品之后,胡正涛的眼里终于泛起泪光,他回想着无数关于四海茶楼的美好回忆,然后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对着茶楼的一角,悲愤地说道:“爹,娘,孩儿不孝,这四海茶楼,孩儿保不住了。”
说完,胡正涛用力地拜了下去,额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地砖上,脑海中的美好回忆也随着他的跪拜慢慢燃成灰烬。
有人曾经说过,人生是各种不同的变故,循环不已的痛苦和欢乐组成的,那种永远不变的蓝天,只存在于心灵中间,向现实的人生去要求未免太过奢侈。这句话对照在胡正涛的身上,恰如其分。
一刻钟后,轩辕东方和红叶从柜台下走了出来,胡正涛则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公子。”胡正涛上前候在一旁。
轩辕东方高傲地扬起头颅,用余光扫视过胡正涛微微泛红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公子慢走,小人必定忠心耿耿,为公子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虽然轩辕东方没有理会胡正涛,可胡正涛却依旧在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四海茶楼外,四个轿夫弯着腰候在一旁,双手揣在袖中,表情毫无波澜,等到轩辕东方和红叶上了红轿子,他们才挺起胸膛,将双手从袖里取出,缓缓地扛起了轿子。
红轿子里,红叶将轩辕东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领口,然后一脸娇媚地问道:“公子,我亲自训练的侍女,您还满意吧?”
轩辕东方躺在轿子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啊,不错,真不错,红叶啊,你真是个贴心的小妖精,公子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呵呵呵,公子,您这么说,红叶真是高兴,红叶也想和公子一辈子在一起。”红叶看着轩辕东方的侧脸,一脸的痴迷,她轻轻地将头靠在轩辕东方肩上,十足的小女人一样。
“起轿回府!”
轩辕东方轻轻地喊了一声,四个轿夫这才敢迈动自己的脚步。
待轩辕东方离开以后,胡正泽扛着木梯从后院走进了大堂。
“哥,我去摘招牌!”胡正泽和大堂里的胡正涛说了一声,然后就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胡正涛缓缓地跟了出去,看着搭好的梯子,和正在向上攀爬的弟弟,他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一个老人悄悄地来到了四海茶楼的门前,然后轻声说道:“大公子,这四海茶楼的招牌,您就不要了?”
胡正涛寻声看去,来人正是他们家茶楼曾经的账房,于老。
他赶忙走上前,解释道:“于老,不是不要了,是先摘下来,现在的主人可能不太喜欢这个招牌,等以后,我劝劝他,以后没准就能再挂上去的。”
胡正涛尴尬地说出这些话,不仅于老没没有相信,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大哥,摘下来放在哪啊?”
胡正泽抱着大大的招牌,一跃而下,招牌上的尘土,四处飞扬,路过的人都被呛得连连咳嗽。
胡正涛看着斑驳的招牌,用手不停地在四个大字上擦拭起来。
“先放在后院吧!”胡正涛有些为难地说道。
眼看着胡正涛脸色低沉难看,于老突然伸出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要是没地方,就先放在我那里吧,当然,如果两位公子都不介意地话。”
“于老,我们怎么会介意呢?您要是能替我们保存这块招牌,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俩一定要好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