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城,南隅一角。
“哎呀,甭多想了,快走罢!”一位年迈妇人扯着一名中年男子的袖口,神情焦急而动作夸大。
中年男子怀抱着稚嫩的孩子,目及远处那位泣不成声的妇人,心中泛起难以割舍的情感,但他深知此刻情势紧迫,已不容许他迟疑。
最终,他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轻轻安置在木屋门前,牵起那位哀伤的妇人的手,一同登上了疾驶而去的马车,与老妪消失在雨幕之中。
空留那初生的婴儿在木屋前无助地啼哭。
“哥,这是什么动静?”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悍的男子皱眉询问,挠了挠脑袋。
“莫不是衙门的捕快们找上门来了?”他自语间,一股莫名的江湖气概流露而出。
而在不远处,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巨刃,嘴角勾勒出阴险的笑意:“走,瞧瞧去,哪个不开眼的小子敢闹腾。”
此人便是赫赫有名的城南霸天帮首领张霸天,无数冤魂曾丧命于他刀下,他毫无惧色,因其坚信在现实中无人能敌。
其身边名叫李青天的副手虽头脑简单,却力大无穷,一把开山斧舞得虎虎生风,即便张霸天预先设防,也不敢小觑其威。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溜吧,听说城里新建了个降魔司,那些人个个身怀绝技,真要是碰上,咱们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李青天言语间透露出担忧,但张霸天听后却是嗤笑一声:“青天,你不明白,降魔司那帮小子只会对付幻境里的妖魔,咱这种现世的狠角色,他们动不了。何况,咱们霸天帮的人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张霸天已然推开门扉,门外并无衙役踪影,更不见降魔司的降魔使者,仅有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躺在门前。
“老大,是个娃娃。”李青天眉头紧锁,正欲挥斧斩杀这个对他们霸天帮无甚价值的婴儿。
然而,张霸天制止了他,“等一下。”
张霸天望向窗外如注的暴雨,最终在李青天惊异的目光中,他弯下腰,把婴儿抱进了屋内。
李青天困惑不解,但仍遵照张霸天的意思收起了开山斧。
“老大,您这是何意?这孩子对我们来说有何用处?难不成,您,您突然良心发现了?”李青天终究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张霸天一听勃然大怒:“滚蛋你的良心发现,老子这是在栽培一棵摇钱树,懂不懂?”
“摇钱树?”
“对,一棵将来能栽进降魔司的摇钱树。”
张霸天深思熟虑,他知道降魔司乃是不老城内最具权威且富甲一方的机构,倘若能把这婴儿抚养长大并成功送入降魔司,那么他在晚年就算功成身退,至少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退路。况且,眼前的婴儿身上似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强烈吸引着张霸天,他认为这股力量必然是降魔司所需的那种降魔之力。
怀抱婴儿的张霸天欢喜不已,不仅与邻里乡亲分享这份喜悦,还声称自己这个恶霸如今也有个儿子了。
从此以后,张霸天不再沉溺于酒肆,甚至连帮派事务都少有插手,大多委托给李青天处理。数日过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育儿的方式可能出了问题,因为这个婴儿总以一副鄙夷的眼神盯着他,仿佛责怪他没有母乳供给。
于是,张霸天径直敲开了城南徐家的大门。
“我说北城呐,嫂子最近是不是有喜了呀?”
徐北城闻此言,不禁背脊发凉,他未曾想到行事一向狡猾谨慎的自己竟招惹上了张霸天,只得无奈回应:“是,是有了。”
徐北城心头忐忑,过往多少人家的女子因霸天帮而遭殃,今日看来自己也即将陷入同样的命运。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张霸天满脸堆笑,诚恳地请求:“嘿,北城,你看我家孩子缺奶水,不知徐夫人能否分点给他喝?”
张霸天搓着手,期盼地看着徐北城。
徐北城听后一愣,旋即释然欣喜,原先对霸天帮抢夺自家粮食的愤恨瞬间烟消云散,此刻的张霸天在他眼中俨然成为城南的一位庇护大家的老大哥。
看到孩子终于得以吮吸到甘甜的母乳,张霸天亦是满心欢喜。
时光荏苒,五年过去,张霸天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尽管有多家城南的村姑、千金上门提亲,均被他婉言谢绝。他已有自己的孩子,无需再为此类琐事费神。
在这五年间,张霸天愈发确信自己的儿子是个天生奇才。甫一捡到他时,就能做出各种示意要喝奶的表情,周岁就能开口说话,两岁便能识字读书,至三岁时跟随张霸天开始锻炼身体,且训练强度远超当年十岁的张霸天。
张霸天深信,自己的儿子必定能够加入降魔司,进而赢得高位厚禄,将来定会回来孝敬自己,他觉得这是每个孩子应有的志向。
然而,张霸天并未知晓,他五日前从雨夜救回的那个弃婴,实际上是一名穿越者,名叫徐忆,原是蓝星上万千学子中的一员,因一场考试后的昏睡醒来,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同于其他穿越者,徐忆既没有显赫的身世背景,也没有家族遗留的深仇大恨,仅仅是一个被遗弃的婴儿,然后被一群莽汉捡拾。
尤其让徐忆头疼的是,每次洗澡时,张霸天都会带着他去公共浴池,引来一群大老爷们的好奇围观,弄得他连自身的性取向都产生了些许怀疑。
徐忆本以为这些帮派成员大多是粗犷蛮汉,没想到其中不乏初入社会的俊秀青年,甚至有些是货真价实的美男子。而这位捡来的便宜父亲更是自律有加,不仅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还允许他自由外出玩耍。
这一天,是检验体质能力的日子,不出所料,不老城内的所有天之骄子悉数到场。
张霸天满怀信心地注视着徐忆,鼓励道:“忆儿,不必紧张,你一定能夺得第一。”
徐忆听后哑然失笑,张霸天一如既往地对他充满信心,尽管如此,徐忆依旧笑容可掬地回应:“好的,父亲。”
当徐忆那一声奶声奶气的“父亲”传入耳中时,张霸天的心如同被温暖阳光包裹,心想自己的儿子真是贴心又懂事,将来必定能在降魔司中崭露头角。
参加测试的天才不仅仅有徐忆一人,城北的韩延,出身书香门第,绰号“飞毛腿”,不仅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奔跑速度更是迅疾无比,当他瞥见徐忆时,脸上浮现出轻蔑的嘲笑。
城中心的李梦瑶,则是名门闺秀,因其温文尔雅、知书达礼,自幼就被家族寄予厚望,视为降魔司的潜力新秀,但她作为家族旁支,未能得到嫡系的宠爱,因此见到徐忆时,她却心生共鸣,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城北的袁善岱,沉默寡言,徐忆对其并不了解;城西的张沛豪、城东的刘玄毅两位,则是锻体台上的常客,年龄比徐忆大五岁,他们各自代表着城南与其他区域,皆因所属势力多年未能诞生真正意义上的炼体天才,故此每年都由他们出战。两人见到徐忆如同看见亲弟弟般热情洋溢。
此时,评审团已全体就坐,他们是不老城内的权贵,始终秉持着只选拔天才、摒弃关系户的原则,这也正是不老城历久弥新的基石所在。无论老一辈还是新一代,都在这片土地上共同遵循着“强者为尊”的铁律,无关任何背景与人脉。
除了徐忆五人外,还有各大家族选送的精英子弟参赛,尽管他们的实力或许略逊于城内五大势力的代表,但也都堪称千里挑一的佼佼者。
随着评委下令:“锻体评测,现在开始!”台下的观众席上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
张霸天左拳紧握,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忆,口中低语:“儿子,你一定要加油啊!我还要靠你扎进降魔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