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对节日的惦念

1994中国发生的大事：1、国务院部署实施“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要求力争在20世纪末最后的七年内基本解决全国8000万贫困人口的温饱问题；2、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基本农田保护条例》，自1999年1月1日起施行；3、中共十四届四中全会通过《关于加强党的建设几个重大问题的决、定》，把党的建设提到新的伟大工程的高度；4、三峡工程正式开工，这是中国有史以来建设最大型的工程项目。

1994年世界发生的大事：1、曼德拉当选南非首任黑人总统；2、中东和平突破性进展；3、朝美签署核问题框架协议；4、慧星和木星相撞。

90年代的农村学生上学，好像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都是跟随大流。别人上学，我也上学，或者家里让我上学，我就上学，如果别人不上学了，我也要考虑一下要不要上学。上学就像完成任务，将来要干什么，还远着呢，不去想那么多，到时再说吧。等几年之后任务完成了，没书读了，还是跟随大流，要么拜个师傅学门手艺，要么跟随亲戚或村里人外出打工。其实很多人也听说过考大学，但实际上很多人都不抱这个幻想，农村考出来的太少太少，简直是凤毛麟角，好事不会砸在自已头上，甚至于对能否考上高中，很多人都不太热衷，反正得过且过。

你说这是选择吗？好像有的选，好像又没得选，农村人的出路就是这么窄，美好的生活我们都向往，可向往是没有用的，关键还要看实际情况，想多了，头疼，还不如脚踏实地点，正视现实。

在学校，上学的日子是难熬的，但同时也是快乐的，同学们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也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故事，为些小事闹牌气啦，吵架啦，给女同学写纸条啦，或者是一同商量着捉弄女同学啦，或者是到校外去做坏事啦。林林总总，构成了读书期间优美的画卷，这是一种记忆，有时在梦中，还会置身于读书时期，对着同学大喊大叫。

时间就这样慢慢溜走了，寒假又向我们走来，这就如同：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现在每到春节，人们总在抱怨没什么年味了，传统习俗或者一些繁文缛节在逐渐减少或简化，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中华大地上最热闹的节日还是春节。

小时候，我们很盼望过节。对于小孩子来讲，不会去追究为什么要过节，过节的意义。最注重的便是吃、穿和玩。特别需要说明的是现在每餐无肉不欢，而在三十多年前或更早些时候，平时基本上很少有肉吃，炒个鸡蛋都算是大荤，过节像打牙祭，而到过年才有更多好吃的，还有似乎吃不完的肉。

我家从来没有缺过粮食，但像我伯父家，还有附近的一些人，每年都有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在这个时候要向别人借粮食，虽然可以等稻谷丰收回来以后再还给人家，但借了别人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在态度上也是谦卑和低声下气的。在那个时候，粮食都不够吃，也就不要奢望平时有什么好吃的菜，日常吃的菜，都是自已家的地里采摘来的，地上种哪种菜，等哪种菜熟了，一连几天都吃会同一种菜，有时候就饭桌那一个菜，会吃到反胃，我记得我家里有一年地里种包菜，有段时间天天吃包菜，有一年种了洋葱，有段时间天天吃洋葱，那个印象太深刻了。佐料除了油、盐、酱，葱、姜、蒜以外，其它就很少了。有时，我甚至还听到大人们在聊天时，说那谁，谁家炒菜不放油不放酱油，盐也要向别人借。

在平时，村民一般都舍不得去买肉吃，要是有人去买了一次，在回村的路上，熟人问，今天去乡菜场买菜了？买了什么菜呀？他就会大声说买了点肉，后面紧接着会说原因，说买肉是显摆，说原因表示自已是会过日子的人，今天买肉吃是有足够理由的。所以有人买了肉，会被别人羡慕，同时也会被人说成是不会过日子。也就是说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平时一般是闻不到肉香的，所以小孩子看到别人家做好吃一点的菜，都馋地不得了。

到了过节，穷人，口袋里没钱，也要去借钱，去乡菜场买点肉回来。有时候，离过节还有很长时间，如果小孩子不听话，大人们就会说，你再不乖点，这个节就不买肉了，调皮的小孩就会收敛点，虽然他们明知道，父母在过节时肯定会买肉。但父母的许愿和警告，他们还得听，小孩子就盼着节日早日到来地，等地脖子都长了。

我们那里节日不多，除了重要的如清明、端午、中秋、过年四个大节外，还有一些小节日，比如立夏和冬至也算节日。

清明节，除了要给祖宗上坟，晚上要做好吃的之外，还要用艾叶和米做青团子。青团是用艾叶和米磨成的，磨完后放在锅里用温火熬，到了差不多干的时候就可以了，跟包饺子一样手工搓成皮，一种馅是菜，菜用那种窝笋、春笋或是其它蔬菜，放些肉炒的，很好吃。还有一种是里面放糖，像包包子一样包起来，然后用模子印出，有花纹的，做好多，然后蒸，放着慢慢吃。

端午节，要包粽子，除了包粽子之外,早上一定有鸡蛋煮面条，而且还要水煮鸡蛋，那时候，我们在早上吃完面条后，会带几个鸡蛋到学校吃，因为我们那里家家都要养鸡，所以鸡蛋是有的，晚上妈妈也会做顿丰盛的晚餐，三个以上的菜肯定是有的。

中秋节早上要制作糯米滋，把糯米放在炊具里蒸，蒸熟后，放在石鼓里捣，捣烂后，用手搓成一个一个的，放在拌有磨碎的芝麻和糖里，裹匀芝麻和糖，然后拿出来就可以吃了，很软很爽，有些人特喜欢吃。麻磁不只是在中秋节要做，摆宴席也要做，不管是红喜事、白丧事，宴席上的菜里面，必定有一道菜是糯米滋，这是一个习俗。

立夏就是早上吃米糊，放各种各样的菜下去，很好吃。中午就用蒸熟了的米饭捣成米团，然后切成像年糕或弄成汤圆一样的放在锅里煮起来吃。

最重要、最热闹的就是过年了.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到了过年是一个总结。从年初、或是在吃年夜饭时，就对来年的事情有一个初步的计划，盼望有个好收成，让年过地好一点，轻松点、高兴点。当然，年怎么个好过法很广的含义，不仅包括了这一年来的劳动成果，还包括了一直留在人们心目中的“年关”如何渡过，对于好多人来讲，盼望地是过年，最怕的也是过年，因为到了过年，人们之间这一年或是前几年的往来账都要清一清。清地掉还好说，如果清不掉，但还可以商量地也还好说，如果清不掉又不能商量，那麻烦了，所谓的“年关”出现了。人们想方设法要渡过这一关，能借东墙补西墙的也不错，没这个能力的人。有时被逼紧了。就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惹得对方急起来，弄不好就吵架，火起来的就打架，这种情况在朋友或是亲戚之间也经常发生，双方往往把关系弄僵了，甚至断绝关系，互不来往，形同路人。不过，吵归吵，打归打，吵完或打完后年夜饭还是照样吃的高高兴兴，有没有打折扣就不得而知了.

过年前的好多天就开始准备过年，买年货是其中之一。在当时无非是买些白糖、冰糖、蜜糖、桂圆等留到正月拜年；买些瓜子、花生在正月里要招待客人；或是趁着年前有几个钱，去买很想买但一直是没钱买的物品，比如衣服。年货也是必不可少，每家每户都要在年前的半个月这段时间里做豆腐，有养猪的人要杀年猪，杀年猪的当天，还要请一些重要亲戚或关系好的邻居吃杀猪饭，那一顿的菜几乎都是猪身上的。过年没有年猪杀的，就看家里的经济情况，去买十几斤、几十斤不等的猪肉回来，买猪肉的多少以及做豆腐的多少在当时可以看出一个人家里的家庭情况，多的就富，少的就穷。不过现在有一点变化，因为随着时代的改变，许多人都改变了传统的习惯，可以随时买到新鲜的吃，还为什么要弄那么多东西放在缸里用盐淹，吃到来年下半年呢。所以现在很多人，只是象征性的准备，买一点保证在正月、二月够吃就可以了。做豆腐时，有时已经出嫁的女儿也会回来帮忙，一家人其乐融融。嫩豆腐要用油炸成豆泡，炸成立方体的，或是长方体的或是三角状的，炸完一锅就倒在大缸里，洒一层盐，炸完一锅洒一层盐，炸完豆腐，还要炸薯片，生的番薯切成薄薄地一片片的放在油里炸，如果番薯质量好，炸的手艺好，吃起来又酥又脆，是我们那里最好吃的一种特产了，也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偷吃的东西。

年货备好了，在外面打工的人该回来的也已经回家了，三亲六眷也串完门了，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了。

年三十的早上，每家每户都会把早前买的肉拿几块出来放在锅里煮，从早上一直要煮到下午。大家没事就凑在一起聊天，上这家瞧瞧，去那家看看，脸上都带着笑容，到了哪一家，哪一家就泡茶，拿出零食来吃。小孩子这一天是最高兴的，从早上一直吃到晚上，嘴巴都没停，到吃年夜饭时，往往都喊吃不下去啦，吃不下去啦，撑死了。这时的父母是最高兴的，因为让自已的小孩吃的好、吃的饱是一件头等大事，也只有过年，他们才能让小孩如愿，可以敞开了吃。

在吃年夜饭前，要拜神，不但要放炮竹接灶神下凡过年(每年小年那一天会放炮竹送灶神上天过年)，还要到外面空地上拜四方的神，还要头顶着祭祀用品到村头的庙里去拜，这应该是感谢村神这一年来保佑本村的风调雨顺和村民平安。吃年夜饭的时候，每家每户会把房间里所有的灯亮着，还要把对外的所有的门关紧，要等最后一个人吃完年夜饭才可以开门，这些习俗一直保留到现在。吃完年夜饭大家就串门聊天，打牌，许多人都会玩到深夜，有些人甚至会玩通宵,守岁，这一个晚上。孩子们无论怎么样玩,大人们都不会说的。

过了年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我们那里大年初一不拜年，只是玩，可能是一年当中玩地最彻底的一天，穿上年前就准备好的新衣服，凑在一起聊天、打牌，三五成群的到镇上去逛，即使不去买东西，去看热闹也是好的。如果是晴天，这一天的镇大街上，是一年当中人最多的日子。除此之外，有些人一家子或约上关系好的一家子上庙里去拜佛，这一天几乎镇上每一个庙都是人满为患，香雾缭绕。

过了大年初一，初二就开始拜年了。

正当大家欢天喜地享受春节的时候，听到孙家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生病大半年的孙爷爷去世了，消息是在某一天早上传遍了整个田村，孙爷爷当过村支书，在村里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老大孙金是现任支书，几个儿子都不错，孙家算是枝繁叶茂，在整个田村影响力不小，不像我们程家人丁不旺，虽然不受欺负，但话语权是没有的。站在孙家厅堂里，听到哀乐，眼泪也在我眼里打滚。孙爷爷和孙奶奶都是好人，从小就听村里人讲他们的故事，我觉得在农村夫妻当中，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这很少见。

我得给他们写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