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
舞会结束了,青年才俊和家族千金纷纷赶到宴客厅。
左右仆人拉开高大沉重的铜门,留出宽阔的路给客人们。
“金队长怎么有空来啊?”
阿金朝着说话男子拱手。
“见过沈三爷,我来替薛爷送生日礼给南家大少爷。”
“哦?小信啊,你今天生辰?”
“散生辰,过不过无所谓。薛科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你是巡捕队长阿金吧。”
“回少爷的话,正是在下。”
“真是年少有为,请带着兄弟们入座吧。”
“多谢少爷。”
南氏有三位长老,分别为南壑、南炽、南浔。
三长老南浔在十年前遇难失踪,因其无子嗣继承故而三长老职位缺席至今。
南氏宴请外宾鲜少有长老出台坐镇,如今南氏两位长老出现落座高位,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众人落座。
南壑:“诸位,老夫上一次出席南家外宴还是在二十年前。二十年前,长侄南彦喜得长子南信,那时吾弟南浔还在,你们当中有些人我们见过面。我南氏,族长任命、辞世时,长老可出;族中嫡子庆生时,长老可出;关系南氏生死存亡时,长老可出。现今,老夫和弟弟露面就是为了同大家商议金陵四大家的去处。”
南炽:“这里孩子们也在,是时候让他们体会家族现今的处境。”
沈琉璃胳膊肘捅了捅笑得吊儿郎当的父亲,小声道:“爹,南信哥哥生辰为什么搞这么严肃?”
沈三爷朝自己闺女神秘一笑,转头继续喝酒。
琉璃气结,暗骂自己老爹无用,咋什么都不知道。
她瞟了眼大伯,她大伯似乎要起身说话了。
沈左:“两位长老,方才我们商量过了,岳兄和我一致认为我们四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理应抱成一团共度难关。”
岳望继:“家父说,冀南陆氏怀有满腔忠血,立家训: '驱除鞑虏,复兴华夏;内除国贼,外争主权。',有多少能人义因此事赴命追随,若我们支持他们就是顺应天道,可保金陵安危。”
林玄清之父言道:“雄踞北方的张誉,在北拥兵二十万,皖南驻军十万;可陆氏空有人心,无强兵支持,说能保住金陵差强人意了。”
岳露露此时站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抒发感想。
“晚辈知道大家的疑虑和纠结,请听我讲述完,大家再行决定。”
“说吧。”南信点点头。
“我曾经采访过陆氏掌家人陆景,他是一个救国心切、胆识超群、谋略如雨之人。他言说,此次北方政府和地方军力分庭抗礼,他们主战在北不在南,叫我们不必担忧过度。”
南壑惊喜,“这消息当真?”
岳露露郑重点头。
南信:“若真如露露所言,我们力求自保的时间更宽裕了。两位长老,皖军离我们最近,我认为结交张督军可解燃眉之急。若北有乱军向南进发,皖军是我们的护盾。”
“无论谁最后坐镇北方,咱们金陵都可进可退,这个法子,妙!”南炽捋胡须轻呼一口气。
沈大爷:“可眼下,谁能结识张督军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
“我知一人。”岳露露自告奋勇,”我可以托他捎信。”
南信迫切道:“是谁?”
“梁乾。”岳露露自信笑道,“你们不知道,张誉在寻找他的外孙女曲婧悠,阿乾哥哥说已经找到了。”
欣喜之色浮出,四大家忙不迭互相敬酒。
“如此甚好!”南壑举杯邀大家共饮,“敬四家兴荣,金陵祥和。”
许久,宴席结束,众客散去。
皎月升挂黑幕,银光洒铺玉街。
南府门口,沈琉璃拉着岳露露在和南湘告别,有一男子长久矗在台阶下等候。
南湘瞥见了那人,捂嘴直笑,打趣着道:“琉璃,你还有人接你啊。”
“啊,谁?”
岳露露指指她身后。
沈琉璃转身发现那人竟是卢冰。
她撒开岳露露的手走下台阶,把卢冰拉到远一点的地方,躲在石狮子后面。
“你怎么来了?站在这不怕我大伯发现?”
“琉璃,我是你男朋友啊,你爹都不用躲,为什么我要躲你大伯?”
“你懂什么啊,我家是大伯当家作主,我二叔是个残废常年卧榻病床,我爹只知道花天酒地,我们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大伯在管,也包括我。你来找我干嘛?”
卢冰哄着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琉璃,我娘病了。”
“病了上医院去啊。”
“可是我没钱......”他抱住沈琉璃低身蹭她,声音低而不清:“琉璃,再借我点钱好吗?”
“卢冰,我的零花钱基本上都给你花了,我现在身无分文,等下个月吧。”
“琉璃!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是怎样的?善良?活泼?聪慧?怎么现在觉得我不好了,就因为没钱给你?”
岳露露独自走向他们。
卢冰自知有愧,被人听见又倍感尴尬,眼神躲闪、局促不安。
“琉璃,”岳露露走近他们,“怎么了?”
“露露姐,卢冰的娘生病了,但是我真的没钱了。大伯一会儿就要出来了,我要走了。卢冰,这次你自己想办法。”
岳露露安慰地拉着沈琉璃的手,她对着卢冰冷声道:“卢冰,琉璃是真的喜欢你,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糟蹋她的心意。你娘医治的钱我来出,你要多少?”
“不不不不不用,我不用,对不起琉璃,我先走了。”卢冰连看岳露露的勇气都没有,说完逃也似地消失了。
沈琉璃的泪水滑出眼角,她气得直跺脚!
“卢冰,你这个大笨蛋!”
“好了琉璃,他跑远了,听不到的。你大伯、大婶出来了,快去吧,免得回家被说。”
“露露姐,我怎么这么命苦。”
“爱一个人是没办法的事,不过琉璃,姐姐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和卢冰做那种事。我觉得他缺钱会铤而走险,若你有孕他定会以此相挟。”
“露露姐,”沈琉璃收敛悲伤没好气道:“谢谢你安慰我,但是卢冰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会为了我连性命都不顾。”
“琉璃!”沈左在车旁等了许久还不见沈琉璃的踪影,就急切地喊她,“琉璃呢,我让你们看住小姐,你们就是这样看住的?”
“老爷饶命,大小姐方才还在的。”
沈夫人挥手让下人离开,“好了好了,在别人家门口逞威风,你也不怕被传出去笑话?”
沈琉璃和岳露露跑来了。
“大伯,我在这,我刚才和露露姐说了些体己的话。”
岳露露淡笑道:“怪我聊得出神,耽误了妹妹些时间。”
“既是和岳家小姐聊天,老爷你就别放在心上生气了。”沈夫人笑眯眯地拉着沈琉璃放到身边,慈爱地看着她。
“哼,没用的下人,连人都看不住。”沈左朝着南信点头告别后,率先钻进车内。
“对不起,大伯。”
“走吧,上车小心点头琉璃。露露,南信,我们先走啦,拜拜~”沈夫人说话温柔似水,落在外人眼里显得她多么疼爱琉璃。
南信:“再见。”
待车子启动,沈左又骂了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