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悠百无聊赖,一大早就起来洗漱,之后静静地坐在镜子面前梳发,梳走了半个时辰。

她在等人。

而梁栎早就出去了。

尽管男人昨夜在床上是那样的热情,可等激情褪去后恢复明智,他对她依然是冷淡的神色。

而曲靖悠并不在意,她丝毫不在意。

她不爱他了。

萧逸不知道老师不在屋里,贸然地拿着作业就闯进来了。

“谁?”曲靖悠裹好衣服,刚才的脚步声不像是梁栎的。

梁栎的脚步稳重平缓,不似外头这人急成耗子。

“老师不在家吗?对不起,对不起,是师母您一个人在家吗?您好,我是萧逸,我来交作业给梁老师,梁老师明明说他上午在家啊......”

萧逸?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她想不起来了。

“他一早出去了,你把作业放在茶几上吧。”

“喔,好的师母!”

恰巧姜淑美也来了,她还奇怪怎么房门没关好。

萧逸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雅,花三秒钟放下自已和俩同窗的作业转身就跑。

“啊!”姜淑美头被人撞了,“啊,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我没看好路。”萧逸猛然退后一步,他差点把眼前人扑倒地了。

姜淑美的话把曲靖悠引出来,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哪里见过彼此。

萧逸最先打破沉静,他的脸涨红顺延到耳后根,“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喔,没事。”曲靖悠平淡地说道,“美美,撞得疼不疼,我来给你擦药。”

“这点小伤没事的,你看我都没出血。”姜淑美仿佛说了句废话,额头肿了确实不出血。

“我等下拿鸡蛋给你揉揉。”

“蛐蛐你真好。”

两姐妹说着关心话全然忘了还有个外人在侧。

姜淑美最先反应过来,她笑着说:“你是梁老师的学生?”

萧逸点点头说:“是。”

“我们也是,额,曾经是。对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的。”

萧逸摸了摸脑袋诚实道:“我家在南京,我是来跟梁老师打仗到上海的。”

“哇!我也是南京的哎!”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姜淑美激动地不得了,她没想过在上海,在梁家,在此地,能见到老家人!

“我家在姜庄村,你呢?”

萧逸听了也惊喜了阵,“天呐,你家离我家不远!就二里路的萧屯!”

“哇!能见到老家人也太好了呐!哦对了,我们之前没见过你来找梁老师啊,你是最近才来上海的吗?”

萧逸老实道:“我先回了趟金陵,去看了我姐姐。”

曲靖悠忍不住地问:“那你认识阿金吗?”

萧逸:“芙蓉楼的金姐吗?认识的,我姐姐在她那里做工。”

“金姐?”姜淑美和曲靖悠双双傻楞了。

“你们很久没回去了吧,阿金其实是女人,她和高德柱老板成亲了。”

“哈,没想到柱子这么厉害,能叫阿金那样威武的英雄看上。”姜淑美感慨万分——昔日为求来上海,她和曲靖悠一起去秦淮河畔求助阿金,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梁家深宅与外处难以通讯,尤其是内宅人妻,除了同家人偶尔书信寒暄,其他再无可唠的份上。

曾记得,那时候的她们求人还有些胆怯,幸好阿金和她们心里期盼的一样——她是一个好人。

这么多年了,终于破案了——原来姜淑美和曲靖悠是沾了柱子的光,并不全是阿金可怜她们。

曲靖悠忽然问:“阿金和柱子过得好吗?”

萧逸如实回答:“挺好的。”

“那,你能帮我捎口信给阿金吗?我想和他们问声好。”

萧逸点点头。

曲靖悠转身走进内室,拿起梁栎的笔纸画了一朵乌云。

她放下毛笔,把信纸放空中轻甩,又用口轻呼加速墨水干涸。

回到外头,她把装好的无名信轻轻递给萧逸。

萧逸看着曲靖悠恳求地望着他,脸烧得像枝头的柿子。

“师......师母。”

“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老师梁......你明白吗?”

萧逸不懂为何,但是他不想让美人失望,于是硬着头皮点头接下。

“学生先出去了。”萧逸想逃,但曲靖悠还是不放心地拽住他的胳膊。

“萧逸,帮我带给阿金,求你。”

“知道了。”

“你保证不让第四个人知道。”

“好,我保证。”

曲靖悠放心了心,目送他离门而去。

等萧逸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姜淑美关上门把自已的想法问出来。

“蛐蛐,你是不是想拜托阿金帮你逃走?”

“我不能每次都麻烦你,再说了,五年前我答应回报给她的钱还没给呢,这次是个好机会。”

“南京也是梁老师的地盘啊。”

“是啊,所以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逃到他的地盘。而这也只是暂时的,如果他去北京没找到我,就会反应过来我南下了。”

姜淑美不知道说什么。

曲靖悠接着说:“你会再帮我的吧,美美?”

“我当然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阿金的处境,如果东窗事发,梁老师惩罚阿金怎么办?”

曲靖悠沉默了。

梁栎那样睚眦必报之人,肯定会狠狠报复阿金。

“你说得对,阿金和你不一样,出了事你有梁乾可以依靠,而阿金是个外人。”

曲靖悠后悔了,刚才那封信还能要回来吗?

“我去要回来?”姜淑美自告奋勇。

“嗯,我出门的话盯着的人多,谢谢你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