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与颐久一前一后回到溶洞内,郁淮墨依旧在石台上打坐,遂安径自坐回石台,没有出声。

在郁淮墨开口前,颐久倚靠在石壁前道:“外面的风已经停了,但我觉得此时将至子时,我们是否要等至第二日离开?”

郁淮墨搁在腿上的手微动,似是思考,半晌后,眼眸轻启,眸中倒映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那便先休息一下吧。”

随后洞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没有一丝声响,仅有外面被清风徐徐带起的沙砾擦到石壁的声音。

遂安早已入了灵识调整体内暂缓的魔气,嘴唇微动,淬灵诀念了一遍遍,这才又才压抑下魔气。

灵识内识树枝叶依旧繁茂,只不过原本晶莹的光现下泛着暗色。

遂安盘腿坐在识树下,叶子擦过的“窸窣”声不断,彰显着她内心的汹涌。

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世,她宁愿自己只是师父从路边捡的小孤儿,也不想让命运这般造化。

淬灵诀念了一遍又一遍,但脑海里依旧是颐久玩世不恭的模样。

……

颐久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半靠在石垄壁前,抱胸凝视着自己:“我不知道老家伙跟你说了多少,汐落又与你说了多少……但我觉得你现在知晓的事情好像并不多。”

“为了让我更好解释你的疑问,你不妨把你的消息说一下?”颐久半托着下巴,似笑非笑。

遂安不自觉扭动手腕,感受着周身逐渐泛起的灵力,明显先前魔气汹涌的不适感正在消失。舔了下有些干裂的下唇,缓声,“我的体内有四种气……”

“还有,我的母亲是你们魔界的人,地位不低。”遂安凝视着颐久,继续说,“若你没有骗我,我的母亲还是魔主的亲妹妹?”

颐久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明显对遂安说的并不意外,放下了托着下巴的手,伸指施了一诀,指尖瞬间萦绕上深蓝色的魔力。

指尖涌出的魔力好似得到了指引一般,直冲冲向遂安而去。遂安微微怔了下,下意识要躲避,却听颐久严肃出声:“别动。”

遂安听后,虽然不太情愿,却也听话没有再动。颐久满意,点了头,只见那一缕泛着深蓝色光芒的魔力围绕着遂安转了几圈,像是在遂安身上寻找什么东西,最后在遂安左脖颈停住,进入了她了皮肤。

遂安的警惕心驱使下,下意识就要遮挡,指腹还未来得及触及皮肤,瞬间只觉体内原本压抑下的魔力泛起,在体内奔腾……汇集到了脖颈。

遂安一只手捂住了脖颈,额头青筋暴起,细汗缓缓冒出,一声闷哼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捂着脖颈的胳膊微微发颤,体内还升起莫名的燥热感,很是不适。

“你再……干什么?”

遂安咬着牙出声,声线发颤。

颐久只是淡淡看着她,没什么动作,直到那缕魔力进入皮肤内,没有了蓝色的光芒,他这才道:“把手放下罢。我又不会害你,这不是为了给你解释。”

遂安将信将疑缓缓搁下了胳膊,但体内莫名升起的燥热正在逐渐削弱,不适感也在退却。

但那左侧的脖颈处还是有些异样,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一个泛着滢莹红光的纹路。纹路很简单,乍一看像是凤凰,可仔细看方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颐久看清脖颈处的纹路,莫名笑了一声,低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遂安诧异抚上脖颈,她看不懂颐久的意思,抚上脖颈仍是一片光滑的皮肤,没有感受到丝毫异样。

颐久一时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块玉镜,随手抛给遂安,“自己看看吧。”

遂安诧异接过,输入灵力,原本手心大小的玉镜瞬间变大,足以照见她整个头部。

趁着稀薄的月光,依旧可以大体看清五官模样。

紫玉云簪高束着发丝,额前碎发斑驳遮住了半个额头,发下一双有些凌厉的双眸,月光映在长翘的睫毛上,压至眼睑一片阴影。朱唇微抿,不见一丝笑意。

遂安微微侧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她眸色沉沉盯着脖颈处通体红色的凤凰模样的图腾,眼神里的惊愕一闪而过。

“这是……凤凰?”

“不是。”颐久看着她,淡淡出声,“是朱雀。”

“朱雀?”

“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姑母,乃是魔界当初的‘忘忧郡主’……”颐久慵懒地依靠在石垄前,但眸中带着尊敬之意,随后轻佻的笑了声,直视着遂安,“若是你有儿时的记忆,或是你有翻看……罢了,这些日后再说。”

“哦?‘忘忧郡主’?我倒是未曾听说过。”遂安直言道。

毕竟她当时仅是个孩子,本就什么都记不得,何况后来郁思砚又有意给她抹除那些悲惨的记忆,她先前的情感也随之被弱化,所以对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情感。

“未曾听说过吗?”颐久挑了下眉,将目光落向虚空的一点,“若我有时间可以给你讲一下。当然,我当时也小,且不在魔界,也不清楚具体情况,都是书中记载罢了。”

“不过我想,凡界和神界该是没有的。”

“为什么?”遂安出声发问,毕竟她一直都没有读过几本关于魔界事情的书籍记载,否则也不至于被困在此地,受这种憋屈。

颐久半是讥讽的冷笑一声,似乎能察觉到他周身泛起怨气:“当然是上位者有意为之。”

听着他无头无绪的一句,遂安不太明白 ,又闻,“你日后会知晓的。”

“你的母亲,便是朱雀的血脉,不过呢……”颐久唏嘘继续,“你的父亲仅是仙门家的普通弟子,如何说仅能说是资质尚可。”

“你的母亲爱上了你的父亲,不惜与那老家伙决裂,去凡界与你的父亲孕育了你。”

“但后来呢……门派惨遭灭门,整个门派你是唯一的活口。你的父母也在那一战中丧生,具体原因、经过不得而知。”颐久盯着遂安道。

遂安沉默听着自己的经历,回忆起郁思砚遮掩的话,将一切串联,只觉有股尘封的旧物被重新打开的感觉,心底不由生出一丝难过。

“而且,你的音乐天赋便是遗传了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