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二十九年,燕云幽州城,距离年关还有一月的时间,城中最大的酒楼风雨楼中生意火爆,只因这风雨楼不论富家子弟、世家大族、还是货行商贾、强盗杀手,只要有钱都可来打尖住店听曲,也因此风雨楼成了大明江湖中第一的情报组织,情报方面可与宫中皇城司比肩。
而这楼中掌柜不光是天下第一的美女还是一位地境的高手,手持天下第六剑泠霜玉剑,剑动如舞,来此的人都想着运气好还能一睹这夏掌柜的芳容顺便再探探消息。
而这夏大美人此时正在风雨楼五楼财源广进房间中,屋内烧着一盆银丝碳,碳上的铜鎏金网上还烤着几个红薯。
夏谷雨身着一身淡粉色流苏纱裙,流苏底还坠了几颗拇指大的东珠,头上只挽了一根白冰翡翠流云簪,一边翻着厚厚的账本一边疯狂扒拉着算盘珠子,案前还站着侍女蓝莓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夏谷雨时不时的回应她两句。
忽然一阵风将窗子吹开,屋内的红烛摆了摆,夏谷雨手中动作未停,只嘴角弯了弯。
“多亏夏掌柜有这三心二意的本事,否则我这风雨楼怕是要请八个掌柜才能撑起来,夏掌柜帮我省了不少钱呢。”
听见这声音,蓝莓立即笑着退出,去房门口守着去了。
夏谷雨冲来人翻了一个白眼,继续低头扒拉算盘珠子问道“比预想的早了几天,练成了?”
“当然。”
“刚好,才到的消息,京都又封了一位王,安成王。”
“老九?”
“你猜的到准,听说安成王出生当日,宫中刚岀苞的梅花一夜之间全开了,钦天监的太师亲自为其占了一卦,命格贵重不比你差啊,六殿下。”
何与端了案上的一杯冷酒,走到窗前打开一个缝隙,看了眼天上的圆月,和风雨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自言道:“这风雨才刚到罢了。”
一阵西北风夹着雪吹了进来,夏谷雨立马喊道“窗户关上,我账本都湿了你替我重新算吗?”“呵呵,抱歉抱歉,今天店里来了不少人啊。”
“你这店里哪天人少过,可入了扶天境?”
“还差一剑”
“哪天出发”
“三日后”
说完两人都没有再出声,一个打着算盘,一个喝着冷酒。蓝莓听着里面没有了动静,看了看手里王三刚送来的消息,还是上去叩了门说道“公子,小姐,天幕坟那边有新消息。”
“进来吧”
蓝莓带着一身黑的王三走了进去,王三直接越过蓝莓在这公子面前跪下行礼喊了一声将军,随即抬头眼眶微红的说“属下恭迎将军出关,天幕坟那边一直有王七王八带人盯着,刚有了新消息,将军何时出发。”
“你怎么比我还心急,什么时候喜欢穿黑衣服了,以前不是最喜欢绿的吗。”
“如今属下有任务在身常需夜晚出门,黑色更方便些。”
“谷雨帮我给他们都定几套新行头吧,就在这黑衣上用金线绣些花纹。”
夏谷雨笑着点头应了,问道“小三,天幕坟那边有什么消息?”
“小八传信,天幕坟外毒瘴散的差不多了,月凉城苏家已研制出解药,半月后将送给江湖各大势力,我们风雨楼能得三枚。”
“白送?苏家的条件呢。”
“回将军,苏家说,坟中财宝苏家分文不取,只求各路英豪得到曼陀罗花的话可以转送给苏家。”
“这解药怕不是白吃的,以后别叫将军了,跟蓝莓一样叫公子,回去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
“是,公子”
目送王三出去后,夏谷雨转身说道“何大公子,我们风雨楼八十八位高手,琴师舞师伙计伙夫,可没有一位姓何的公子,到了苏家面前以什么名号求药呢?”
“自然是风雨楼夏掌柜的相好,为博美人一笑,特去天幕坟中取透冰玉镯,助你登扶天境。”
“哈哈,那你便是我风雨楼的公子河流,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你麻烦,我替你杀了就是。”
何流捏着酒杯,走到离谷雨案几较远的地方,开了窗看着幽州今天这场雪,比七年前刚到时那场下的还大,不过这风倒是没那晚刺骨罢了,也许是身上这新做的银白狐大氅更保暖吧,倒比那京都的织韩坊做工更好,这上面的河流样式花纹,也更精致些,烛光一晃好像真的有水在走。
只是不知道如今幽州城的河流,比当年京都的何知与是好是坏。知与知与,知君所念、与君同思,没想到当年用母亲所写的情书起的名字,如今却是不能用了。
河流松了松紧握着红玉凤起杯的手,转身和谷雨道了别,就回房了。
七年前被京都的人追杀到幽州城的那晚他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多亏好友苏以柔用银针封住心脉,让其陷入昏睡,延了七七四十九天寿命。
苏以柔赶紧回苏家闯了家中祖传的百毒阵,并应了家中爷爷的要求,接下了下任家主的令牌,才拿到了苏家只存一颗的芝罘仙丹,救了河流一条命,又以海量的珍贵药材滋补了两年的经脉才能重新修炼,闭关五年,只差一步重登天境。
河流回房后,想着苏家送给江湖众人的药肯定是不能吃了,到时得先找到苏以柔拿到干净的药才行,五年未见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
闭关这么久没见过什么人,便拿了一条白丝掺金丝织的面纱,下楼去了。
风雨楼共五层高,五层面积最小,从不接外客,掌柜夏谷雨的房间财源广进和河流房间恭喜发财就占了一半,剩下分给了蓝莓王三等亲信之人。
四楼只有三个房间,分别是碎千银、赏万金和无价阁,想上四楼至少要带千银,具体能进哪间房还要看其所需情报价值几何,毕竟来风雨楼只想尝尝四楼饭菜香不香的人至今还没有。
三楼绕窗建了十八雅阁,围绕着中间的大圆台,台上铺了羊毛毯子舞娘们可光脚在上面跳舞,圆台四周还围了一圈白玉水槽,打开阻水板后能引得山上的温泉水进入。
冬日里热泉蒸发,烟雾缭绕,从雅阁内向厅中看有美人流水,向窗外望有幽州城万家灯火,若单是来听曲赏景最少也是要五十两银子,情报价格另算。
二楼共88桌,两桌间用古夷苏木屏风相隔,二楼多是食客,毕竟风雨楼房大厨的拿手酸菜锅也是天下一绝的,即便不为情报只吃饭喝酒最少也要10两银子。
一楼不设限,就算点杯茶也可以坐一天,每桌之间距离较近,人多嘈杂。一些功夫差再加袋中银钱空空的人,看着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都往楼上走,脾气就都不大好了。亏得这风雨楼的伙计最低也是玄知一重,否则怕是要日日见血了。
河流刚走到五楼楼梯口,一个黑衣,右耳戴了一只青铜铃铛的阴柔男人突然出现贴着河流扑通就跪下了,喊了一句“恭迎将军出关!”
河流吓的一抖,手捂着心口说“你差点砸我脚上,别叫将军叫公子,王三下楼的时候没告诉你吗?”
“公子是否通知全部兄弟您出关?”
“嗯,我让谷雨给你们做新衣服了到手赶紧换上,穿的什么玩意白瞎这张脸了,我去楼下逛逛。”
“属下尊命”,说完便右耳一动,耳下的小铃铛也跟着抖动,发出阵阵声响,楼中伙计听到后都更卖力的干活了,楼外雪鹰也全部起飞带着消息飞向各地。
河流走到三楼,寻了间没人的雅阁走了进去,立即就有人端了冰好的雪花酿,在小炭盆上煨着酸菜锅,里面还放了五花肉片和土豆条,又配了两根刚烧好的糊辣椒,其余还有三盘小菜和一条酱炖鱼,再配了一小碗长粒米饭和一张油酥饼。
热菜配冷酒,河流好久没这样吃了。酒足饭饱后接过水漱了口,品了下悬冰松尖,河流对着放点心的伙计说,“今年这茶品质不错。”
“回公子,前两年王大娘带咱们外出采茶时遇到了一片年头更多的松林旁边发现了这些茶树,品质确实比以前的更好,泡茶的水也是那片松叶上取的。”
“隔壁的是哪家的那么能吃,我听他叫了三锅酸菜锅,三碗米饭五张油饼。”
“回公子,是占星冢的小少爷北落。”
“占星冢给人算一卦就能收五十两,也算有钱,怎么这小少爷像饿了三天一样,过去传句话,说风雨楼公子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