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宁安如梦（4）
之前安静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燕临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凶狠，他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想要看出什么。
是不是所有人当上了皇上，性子都会变得多疑起来，姜雪宁不知道，但是从燕临身上，确实得到了证实。
“没有，皇上猜错了。”
姜雪宁直截了当地回答，语气淡淡，却又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肯定。
只是，也是因为燕临突然的变化，姜雪宁的心也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
她的确不应该深陷于过去的美好，因为摆在她面前的事实，对于她来说，是那么的残忍。
“臣妾刚才并没有在想张大人，但是皇上却提醒了臣妾，不知皇上是否可以……”姜雪宁顿了顿，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因为她的几句话，燕临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被抚平下来。
即使姜雪宁说的不是真话，那他也会相信，至少她还愿意说好听的话给他听。
只要她这个人还在他身边，那么他就会觉得心安。
不管姜雪宁想要什么，燕临还是会想方设法地做到，和以前一样。
“皇后想说什么就说吧。”燕临说道，声音低沉而和缓，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猜疑。
燕临很少在姜雪宁的面前自称为“朕”，因为他就是不想和她隔的太远。
可是她却一直心系旁人，尤其是张遮，他怎么看的下去？
只听见她每一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皇上是否可以……放了张遮？”
最后一字的话音刚落，燕临手中的瓷杯竟然被捏碎了！
站在不远处的兰香惊慌失色，还来不及跪下求饶，就听见皇上喊了一声“出去！”。
兰香担心皇后，但是哪里还敢违抗皇上的话，此时此刻的皇上还如此生气。
兰香是关心姜雪宁的，而姜雪宁也有所感觉，所以姜雪宁给了兰香一个眼神，示意兰香只管出去。
姜雪宁知道燕临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所以那个时候她才会犹豫。
只是，姜雪宁不知道燕临会这么生气。
“让朕放了他，姜雪宁，你可有考虑过朕的感受？你是朕的皇后，朕的！”
做了皇上，燕临本该稳重一些的，但是在姜雪宁的面前，燕临似乎从来都无法稳重。
姜雪宁也不想发作，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又何尝不是在被燕临威胁。
是，她是对燕临有愧，可是燕临也不该用他人的生死来威胁她。
对于她犯下的过错，直接找她报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扯上旁人？
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她恐怕根本无法和燕临和平相处。
“燕临，就当我求你，求你放了张遮，如若你真的放了他，我一定会感谢你的。”姜雪宁说道，竟然跪了下来。
可是燕临哪里听得进去。
他此时此刻只觉得姜雪宁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张遮一个人，如果他满足了姜雪宁的心愿放了张遮，恐怕他就再也看不到姜雪宁了。
他好不容易才战胜了那么多敌人和困难，走到这一座繁华的宁安宫中和她相见，所以他怎么可能愿意就那么放手？
“皇后，你能用什么来感谢朕？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除了……”燕临的目光下移，看着她的唇瓣，眼睛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而姜雪宁也因为燕临的这一句话，才明白，原来燕临不是做不到，而是有条件才能做到。
那个时候，她不愿意，也是和今天这样卑微地求他。
可是到了现在，居然也只有那一个筹码。
为了一个张遮，值吗……
她不知道。
可是如果没有张遮，她又怎么可能走到现在？
对于燕临，她怎么可能无情。
只是他们之间，终归是隔了太多。
“好。”姜雪宁答应了，她就跪在地上，伸出手去，试图想要解开燕临的腰封。
而也正是因为姜雪宁答应了，燕临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心如刀割。
心爱的人为了别人，才愿意和他做那些事。
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屈辱。
也许是真的疯了吧，燕临也顾不上什么屈辱，眼睛都发红了，却也还是笑了出来。
“朕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皇后可以为另一个人做到这种份儿上，那朕，就如皇后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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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遮被送出宫的那一天，姜雪宁没有去送，就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宫门。
凛冬已至，落雪的天气总是多的，那一天也是下了雪。
张遮的离开，对于姜雪宁来说，好像就是完成了一个心愿，身上也少了一些负担。
只不过，她今生要赎的罪孽，还远远不止于此。
除了原来的兰香，燕临又多派了几个宫女来宁安宫。
表面上的理由是更好地照顾皇后娘娘的起居生活，但是只要是个聪明的，就看得出来，实际上那些宫女都是有功夫的，为的就是要监督皇后娘娘。
对此，姜雪宁只是笑了笑，倒是并没有什么其余的反应。
这一日，并没有下雪，甚至都出了太阳，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所以姜雪宁就带着几个宫女到花园里面走走。
花园里面并没有什么花，毕竟是在这么冷的天气，可是却还有一种花。
“皇后娘娘，那几株红梅开得不错，咱们过去看看吧？”兰香对姜雪宁说道。
姜雪宁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确实是看到了好几株红梅，在这白天雪地之间，是那样的亮眼。
“嗯，过去看看。”
自从燕临到来之后，姜雪宁的妆容就没有以前那么妖艳了，反而一直都是淡淡的。
所以看起来就有些病弱之气。
姜雪宁在红梅旁边站了一会儿，却看到不远处有人走来。
不是旁人，却是谢危。
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谢危了……
对于谢少师这个人，她并不想靠近。
因为她觉得，谢少师比皇上更加难以捉摸。
也许是姜雪宁故意表现出来了疏远，聪明如谢少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皇后与少师远远相望。
不过，姜雪宁却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小道上，站着刚刚上完早朝的燕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