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很清淡不过的二字,让姜予薏别有威压,
“娄总,还有别的事吗?”
娄邺瞥见桌面上的资料,第一张是昀起智能科技的系统技术图纸。
“一起走,顺便讲讲你们公司系统的逻辑,竞争优势。”
“.......”
这是姜予薏回答过无数遍的问题。
到娄邺这儿,听着有点像老师盘查作业。
娄邺当面问起专业问题,必定严格刁钻,再淡定的人在他面前也有磕磕巴巴的时候。
两个职员替这位小妹抹了把汗。
姜予薏硬着头皮说,“娄总,我看您好像有事,这样吧,晚上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电话给您解释。”
娄邺原本已经迈出去两步,又停下转身,“作为昀起智能科技的代表,不用冠冕堂皇的替我着想。”
“.......”
两个职员同时埋头憋笑。
姜予薏理解意思是作为昀起代表,他是客户,有权要求她这么做,少说些没用的。
姜予薏尴尬笑笑,“好的。”
娄邺当着别人的面说她,姜予薏怀疑,他是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故意的。
姜予薏不疾不徐跟随娄邺出了项委会,办公室,看着他宽阔的背影说:
“您刚刚提到过的系统逻辑,这里面的工作原理、处理控制涉及到不少专业知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今晚整理一份详细的技术线路图发到娄总邮箱,再一一给您做解释可以吗?”
邮箱?
娄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笑,“可以。”
“好。”姜予薏很认真地说,“至于您提到的竞争优势,我们昀起,完全可以做到系统高性能跟稳定灵活自适应,另外.......”
娄邺打断,“没了解过市场?”
“.......”
“你说的优势,如果只给你一次述说清楚的机会,开口就会被全盘否掉,你们公司可以做到,别的公司也可以。”
姜予薏话还没说完,就被娄邺痛批。
娄邺停下脚步,姜予薏也停下望着他的侧颜。
“说话,把有用的放前面说。”
姜予薏哽住。
娄邺稍稍侧眸,余光中,姜予薏僵在右边。
就这么怕他?
“临都不是雾水市,做这行时间宝贵,抓重点。”
虽怀疑这个人在故意针对,姜予薏还是因为他的话而受教。
她在雾水市做了太多市场调研,雾水的智能系统在市场上还比较空白,每次她都得跟客户分析得透彻明白,导致回到临都就犯了这种细小的错误。
仔细想想,娄邺以前也总是用三十六七度的嘴对她说些冷冰冰的话。
“明白,谢谢娄总提醒。”
娄邺继续向前往电梯口走,说,“回去等通知。”
“好。”
挺好,不用问他要邮箱了。
姜予薏看他似青天大老爷的后脑,娄邺经手的项目,一般都公事公办,不存在私情。
进了电梯。
姜予薏发现,这是集团高管的专属电梯。
姜予薏以为他要上去,只见娄邺刷卡按了一楼。
姜予薏也省了麻烦他的话,主动站到他身后。
电梯匀速下降,里面只有两人。
不谈工作,娄邺便主动问起,“吃饭了吗?”
破天荒,这是他第一次问她这种问题。
姜予薏咽了咽口水,回答,“已经吃过了,娄总。”
一口一个娄总。
娄邺听着,倒比以前生疏了。
这姑娘自从家里出事后,练了一身骗人的本事,行事说话比以前拘谨不少。
“我还没有。”他说。
“.......”姜予薏藏在他身后,抬眼看着他高高的头,琢磨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她请客?那还要跟他待上一两个小时。
姜予薏笑容恬静,“那娄总,您早些回家。”
“.......”娄邺面色略沉,“你也没吃吧,可以给我推荐一家,我请客。”
?!
姜予薏怀疑,他在她肚子里安了电子狗。
谎话被掀,姜予薏脑子顿时有点模糊。不过,娄邺好像对她,比以前好太多。
她说,“我推荐的,可能不合您口味。”
“……”
无话,电梯到一楼,娄邺没管她往外走。
姜予薏亦步亦趋跟在他的身后。
一起走出电梯转角到大堂接待台,一个男人从外边阔步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资料。
男人看见他们的同时,姜予薏跟娄邺也看见了他。
他的视线先是从娄邺那儿移到姜予薏身上,面露意外,匆忙的步履逐渐地慢下来。
姜予薏装作没看见,垂头发消息。
他先跟娄邺打声招呼,“娄总。”
娄邺只是颔首,依旧惜字如金。
男人看向姜予薏,挺意外她会是这个反应,以前看见他都是笑颜相迎的。
“予薏,好久不见。”
姜予薏平静抬眸,莞尔,“好久不见,黎昭。”
她视线下拉,黎昭手里那些资料,来自于君怡智能设计。
三年前姜予薏从这个伤心之地出去,在回来之前,她做过某些思想工作,包括在工作竞争中,难免会遇到前男友这种事,她也一并考虑在其中。
她想,遇见时,她一定是自信,且落落大方、毫不在意的。
真正遇到,她发现,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提前考虑这种事。
反之,娄邺知道她的过去。此时,姜予薏稍稍抬了下余光,娄邺正看着她。
“……”
黎昭问,“回来还走吗?”
“不清楚。”姜予薏回答完,看了看娄邺。
一个轻微的笑勾勒在他紧闭的唇角上,让人猜不透心思。
很像一个,吃瓜群众。
姜予薏要跟他分道扬镳,“娄总,那我先走了。”
娄邺静静凝着她。
爱哭的人,变了很多。
姜予薏母亲失踪、家里出事,父亲宣判。她爱哭极了,仿佛一切糟心的事她都用哭来解决。
听不得任何重话,碰不得,骂不得,像个瓷娃娃。
后来,没看见她当着朋友的面哭过,而是换成了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难过。
好像知道,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带着身边的人一起难过。
昨天在监狱门口撞见,除了失落外,娄邺没看见她有别的情绪。
面对他的重话,不像以前总是委屈憋红了眼,而是坦然接受。
娄邺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好奇。
黎昭恍惚,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办公楼大门,紧盯姜予薏的背影迟迟没有移开。
变化太大了,她离开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娄氏集团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面积不小,出了办公楼还要走一截才能到路边坐车。
姜予薏刚出大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娄邺从她身后走过来,司机下车替他拉开车门。
姜予薏准备绕道走。
娄邺没着急上车,问,“捎你一段?”
姜予薏忙着拒绝,“不用了,谢谢。”
娄邺单手撑着车门,好整以暇看她。
“不是要把你家矿炸了买十辆送我,不上来感受一下。”
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姜予薏警惕看娄邺,双眸天真地否认着。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
娄邺提醒,“三年前的事,这就忘了?”
姜予薏眼睛一瞬不瞬望着装作不知道。
三年前那晚,她醉得连爹妈都不认识,肯定对他口出狂言,说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姜予薏狠狠地咬了下唇稳住神态,她想把自己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