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从指缝中溜走,校庆也在这天如火如荼展开来。

这天早上不用上早自习,可以睡得晚一点,但莫辞盈雷凭着打不动的生物钟还是在六点就醒了。

她睁眼望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捶了捶床,有些不情愿地坐起身来,揉了揉脑袋,本来顺滑的长发,却叫她揉得乱糟糟的。

收拾妥当,莫辞盈背着书包下了楼。

外婆看见她起得这么早,也不惊讶,“睡不着了?”

莫辞盈刚刚洗了脸,早已清醒,轻轻嗯了一声,“外婆,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外婆转身进了后厨,声音从老旧的门帘后传来,“你喜欢的豇豆包子,还有酱肉和鲜肉馅儿的。”

莫辞盈这可忍不住了,把书包扔在长凳上,就往后厨里钻。

谁不知道王桂芳老太太做的包子味道绝了。据说当年,就是靠一笼皮薄馅大的小笼包,拿下了当年知青下乡的外公。

“哎哎哎!烫!瞧你这猴急的样!”

“嘿嘿,烫的才好吃嘛!”

白榆刚刚走进面馆,就听得后厨传来婆孙俩的对话。

将书包挨着莫辞盈的放下,也掀起门帘钻了进去,紧接着帘后就响起三人的对话。

“白榆,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小榆也起得这么早啊?”

“生物钟比较准时,到点就醒了。”

“去去去,你俩把这包子端出去吧,外婆给你俩盛豆浆。”

对话到这里就中断,紧接着一双纤细小巧的手就掀开了门帘。

莫辞盈一手端着盘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一脚刚刚迈进面馆的何让尘,“你怎么也这么早?”

少年像是没睡醒,还打着哈欠,走到三人常坐的位子坐下。

“我不早点来,晚了你俩又不会等我。”

语气带着几分怨怼和不满,听起来委屈极了。

莫辞盈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把包子放到桌上,在他对面坐下。

白榆也跟着走了出来,手里端着豆浆,还有一盘油条。

他当然也听到了何让尘的话,未置一词,坐到莫辞盈身旁。

何让尘见这二人不搭理他,伸手捏了一个小笼包往嘴里送,瞧见外婆从后厨出来,立即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婆您做的小笼包真好吃!”

外婆听到这话,慈祥的脸上也染上了笑意,“好吃的话,那我明天还做。”

“外婆,明天放假,不用去学校。”莫辞盈忍不住提醒。

“哼,那有什么关系?”何让尘嘴里叼着包子,有些含糊,“不上学就不吃早饭了吗?”

莫辞盈懒得与他争辩,静静地吃着早饭。

……

花溪中学大门已经拉起了横幅“热烈庆祝花溪中学建校30周年”,大门两旁还摆着两排花束。

今天整个学校都十分浮躁,哪哪都是闹哄哄的。上午是校友讲座,全校师生都得参加。时间定在九点,上完第一节课之后,就在学校礼堂。

白榆和林书杪作为主持人,早早地就去了礼堂。

于是,当下课铃声响起,莫辞盈只一人随着人群往礼堂去。

礼堂在高三教学楼对面,需要穿过小操场,从紫藤花廊经过。

课间本就只有10分钟,所以大家都脚步匆匆。

“莫辞盈!”

忽然听得身后有人叫,莫辞盈带着疑惑转头,只见何让尘在人群中奋力地往她这边来。

很快,他就越过重重人海,来到她身边。

“莫同学,逃学敢不敢?”

少年意气风发,眼睛亮晶晶的,让她想起了面馆隔壁快递站大叔养的大黄狗。大黄见到骨头,也是这个眼神。

“怎么?怕了吗?”

语气带着些挑衅,莫辞盈一般是不会上这个当的,但今天——

“谁怕了!你才别怂!”

何让尘脸上炸开比阳光还要刺眼的笑容,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逆着人流奔跑。

阳光穿过头顶的紫藤花,洒在前头少年的身上,敞开的校服被风吹得翻扬。

莫辞盈只觉得少年刚刚那个笑容怕是印在了脑中,再也消散不掉。她心跳像是漏了一拍,紧接着加速怦怦地跳动着,久久不能平静。

他拉着她一直来到操场旁的器材室,停在一堆废弃的桌椅面前。

停下来之后,何让尘就松开了她的手腕。

莫辞盈只觉得手上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想伸手揉揉手腕,却又怕他发现什么,只能僵硬地将手垂在两侧。

何让尘对着那堆废弃桌椅扬了扬眉,偏了偏头看向她,“莫同学,翻过墙吗?”

直到此刻,莫辞盈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了他什么。她向来循规蹈矩,因为怕请家长,所以在学校里从来不敢闯祸。翻墙逃学这种事儿,她从来没有干过。

一时间,有些露怯。

何让尘看出她的局促不安,凑到她面前,弯了腰,看着她,“我没翻过墙,莫同学待会儿记得保护我哦。”

说完这句话,何让尘就走到墙边,三两下就用废弃的桌椅搭了个“梯子”。

他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冲她勾了勾。

见她站着不动,何让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抱着双臂,“莫同学不会要反悔了吧?”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没关系,莫同学不敢也没关系。”

有了刚才的教训,他现在再用这激将法也没用,可已经到嘴边的拒绝,转个弯,就变成了,“谁说我不敢?谁不敢谁是小狗!”

莫辞盈两步来到桌前,一脚踩上最下面的凳子,又紧接着踩上桌子。不过也就前面两个动作行云流水,站在桌子上,离墙头仍然远着呢。

“你再搬个凳子来,我够不着!”她转身俯视着下头的人,此刻忽然体会到了,高个子看人的感觉,视野是要好些哈。

他平常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毕竟以他185的大高个,看自己166的个子,是不是像看小矮人?

何让尘任她看了半晌,终于有了动作,却不是去拿凳子,只见他轻轻一跃,就上了桌子。

他突然的动作,将莫辞盈吓了一跳,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两人挨得极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落在头顶。这让她有些不适,忍不住伸出食指去推他的手臂。

何让尘也被她这动作弄得全身一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像是有些近了。

“没有能用的凳子了,我抱你上去。”

莫辞盈还来不及去想他要怎么抱她上去,就感觉脚下一空,人已经坐到了墙头上。

微微一低头,就见他双手撑着自己双腿旁边的墙头,正仰着头对着自己笑,活像大黄求表扬的样子。

怔愣之后,她才想到他刚刚是两手撑着自己的胳肢窝,把自己举上来的。脸上飞快地飘上两朵红霞,即便不照镜子,她也能知道她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莫同学。”何让尘直直地看着她,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唇角勾了一下,“你还有害羞这种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