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光十色的包厢里,音乐震耳欲聋。

杨宛前脚刚刚踏进KTV的包厢,后背就被人猛推了一下。

刚刚做完手术,很虚弱。

她身体一个趔趄,往前扑倒在地。

胳膊上刚刚结痂的伤口,被冰冷的地板擦破,鲜血瞬间涌出。

刺痛让杨宛倒抽一口冷气。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拉扯向上。

“抬起头来,许总要看你。”

头顶传来粗暴的声音,杨宛被揪住头发,头被迫往上抬。

一身高定的许黎川端坐在沙发上,正冷眼看着她。

再次见到这个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杨宛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忙转过头,不让男人察觉到自己内心涌动的情绪。

“许总,她是您弑母仇人的女儿,要怎么处置就凭您一句话。”

想讨好许黎川的人,率先开了口。

包厢里,那些想巴结许黎川的人,立即附和。

“谁能想到堂堂的杨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偷东西的地步呢?哈哈!”

“听说不光偷东西,还偷了药店老板娘的男人!”

“啧啧,这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不把我们许总放在眼里的杨大小姐吗?”

许黎川恨杨宛,这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那些想巴结许黎川的人,现在一个个都默契地痛骂杨宛,想以此来获得许黎川的好感。

许黎川垂眸,英俊的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把脸转向一边的女人,沉默地摸出了一根烟。

周围人逐渐安静下来。

目光都聚焦在许黎川的身上。

他越是沉默,大家越是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本来热闹的包厢,一点点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提议。

“听说杨大小姐歌唱得不错,要不来一首?”

这个提议一出来,立即得到了有人响应。

“对啊,杨大小姐唱一首呗。说不定,许总一开心就破例让你父亲出狱看病了。”

杨宛垂着的脑袋,缓缓地抬起。

“你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问的是许黎川。

许黎川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有眼力见的人走向前,替他点火。

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打火机的亮光。

只是,即使眼里有光,男人的眸子依然是冷的。

将烟吸进肺里,许黎川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呼~”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轮廓。

凌厉的薄唇,微张。

“真的。”

杨宛瞳孔微微一震,看到男人熟练地吞云吐雾,她的心不禁一颤。

这个男人竟然学会抽烟了。

以前的他,是烟酒不沾的......

“听到了吗,杨大小姐,上台唱歌吧!”有人起哄。

杨宛,曾经是地产大亨杨荣的千金。

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

上面有两个哥哥。

是全家人宠爱的小公主。

父母疼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房地产最辉煌的时候,也是杨家最辉煌的时候。

杨宛从小到大的吃穿用度,随手一个洋娃娃都是5位数。

光伺候她日常起居的佣人,多达10个人。

当初,在场的许多人都仰望过杨宛。

每次见到她,都要点头哈腰,以示尊敬。

人性大多时候趋利避害,趋炎附势。

如今万人宠爱的公主落魄了,女的想踩一脚,男的想趁机占便宜。

杨宛双膝跪在地上,迎着在场所有人或同情或讥笑或冷漠的目光,红着眼睛看向许黎川,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许总,想听什么歌。”

杨宛在18岁的时候,参加过一档音综。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杨家砸钱让这位公主走进了决赛。

事实是,杨宛完全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杀进的全国前三。

之所以没有出道,是杨家人不舍得这位被小心翼翼呵护长大的小公主踏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

杨宛同意要唱歌,在场的男女兴奋不已。

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杨家这位被万千宠爱的京城公主“卖唱”。

许黎川骨节分明的手指,把只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

他把长腿叠放在一起,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直挺鼻梁上的银色眼镜。

深邃的眸子,瞥向跪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开口。

“随便。”

杨宛撑在地上的双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许黎川垂眸。

看到了女人本来白皙细嫩的双手,布满了一道道皲裂的伤口和血痕。

这一双手,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一双手,曾经只弹钢琴。

这一双手,曾经细腻柔软如棉花。

许黎川眼角的肌肉,微微一抽。

习惯性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今晚的第六根烟。

早有人把火机伸到了他的面前,给他点火。

许黎川深吸一口气,香烟被点燃,袅袅的白烟,再次模糊了他的眼睛和轮廓。

杨宛眼睛不太好,越发看不清楚男人此时此刻的表情。

“把话筒给她。”许黎川说。

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冷漠。

“好嘞,许总。”

有人非常识趣地给杨宛递来了话筒。

杨宛去医院做人流的时候,出门匆忙,没有来得及充电。

等到出院结完账,到皇家KTV时才发现手机已经关机。

点歌得扫二维码点歌。

杨宛看了一眼黑屏的手机,微微皱眉。

“用我的点。”

许黎川掏出手机扫了点歌的二维码,递给杨宛。

杨宛一怔,接过男人的手机。

两人指尖不轻易触碰到一起。

许黎川的剑眉微蹙,女人的手竟然这么冰。

他不知道的是,杨宛在皇家酒店的后厨里,被罚洗了一个月的碗。

有人故意让她用冷水洗碗。

京城外面飘着雨雪,杨宛的手,浸泡在冰冷彻骨的冷水里洗碗。

时间一久,手都冻麻了、也生了冻疮。

“谢谢。”杨宛低头,依然不敢与男人对视。

她在点歌台上,打出了三个字:《性空山》。

音乐响起的时候,全场人起哄哈哈一笑。

“杨大小姐在暗示什么呢?”

“性.......杨大小姐,在监狱的日子,也孤独寂寞冷了吗。”

“杨大小姐,许总不要你,我要你啊。”

男人们对着杨宛毫不顾忌地开黄段子,尽情侮辱。

许黎川抓着酒杯的手,青筋一点点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