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警察赶来了,也尽量疏散周围越聚越多的居民。

但随着警察的疏散,也有不少人一边询问,一边看向上方的老车长家。

“警察同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给你说啊,刚才车长从楼上跳下来,一点事都没!像是神仙一样!”

“我看这四个人都不是人啊!张车长是为民除害啊!”

“它们就是网上说的老鼠人吧?我一直以为是假的……”

“它们老巢已经被打掉了,别担心……”

他们相互说着,还有人为张逢证明着。

其中还有外面的路人专门进来,站在人群外面,伸着脖子、害怕的眯着眼睛,但又十分好奇的打量这几具扭曲尸体。

直到几名执法拍完照以后,白布一盖,这才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而如今,也不需要保密协议了。

老鼠的事情在这几年里,早就传的七七八八,具体形态特征也能在网上搜出来。

可谓是全民见了就举报。

否则,这四只老鼠也不会遮遮掩掩的拉着车帘。

当然,这也是如今网络与通讯发达,基本人人都有手机与座机。

摄像头也越来越多,所以才大幅度的公开了。

但要是换成几年前,没有找到老窝的前提下,又不确定老鼠的数量,再加上网络也没有这么发达,摄像头也稀少。

如果公开,其一,必然会造成恐慌,其二可能会让不确定数量的老鼠,直接鱼死网破,随意乱杀,造成更大的恐慌。

而现在说句不好听的话。

因为调查局打散,分开各省各地,成立各地方的抓鼠机动小队。

就算是哪里还有个别一两只,又出事了,那也能很快锁定,并在可控范围。

时间上的延伸,老巢信息的确认,让官方做出了相对完善的布置。

再加上这几年内,张逢传给他们可以尽快提升体质的化劲药方与修炼。

如果时间再拖一拖,那么全民会更安全。

与此同时。

小区外。

张逢没有在楼上,而是在一辆警车内。

“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

张逢打量了几眼院内的人群后,看向了副驾驶的刑警队长老方。

他现在升职了。

“附近摄像头的资料都调出来了。”老方回道:“和这辆车有过交集的人,都问了,都没问题。

更多的摄像头影像,正在让本市的各局派人去调。”

“这事的问题在我。”张逢勇于承认自己错误,“当时心思不稳,忘留活口去问了,如今却麻烦这么多人。”

张逢还不知道这四只老鼠是除调查局外,世上仅存的四只。

如果知道。

那就是杀得好了。

“说不定只剩这四只了。”老方可不敢责怪张逢,反而实事求是的感激道:“如果不是张车长在这,估计要出大事!我卸他奶的腿!四只老鼠在一块,如果发疯起来,鱼死网破,这得多少条人命填?

张车长是救了很多人!人死不能复生,但我们的劳动力是能再生的!”

老方三观很正,一板一眼说道:“并且保护民众,调查老鼠,不让民众受害,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车长如今是直接做了最后一步,杀死老鼠,保护民众。

我们现在调查,也是和最近几年一样,都是步骤调查,没有什么累不累。

而且车长这一次的为民除害,也打开了新的线索,让我们有了调查方向。”

一大段话说出来。

张逢倒是被说顿了,也知道自己如果再说别的,那就是矫情了。

可事实上,张逢也知道自己这次直接杀鼠,一是,确实有朋友被下毒的愤怒杀心,二是,心魔值有些高,所以杀性才比较大,忘记留活口。

要是正常心性,就没有那么大的杀性了,而是要留活口,然后再顺藤摸瓜的去灭它们全族。

同时,张逢想到这,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好像这灭族的杀性更大?但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这畜生都过来杀自己了,也过来祸害自己朋友了,难道自己还‘以德报怨’吗?

如果是王蛇那个没文化的毒贩子,可能还真被唬住,觉得要以德报怨。

但张逢可是看了不少书籍,别人唬不住自己。

知道全文简约为‘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况且,真要是王蛇那家伙,什么以德报怨?他直接将老鼠扒皮审讯了。

“那你们先查。”张逢思索着,也看向了老方,扔给他一盒烟,“局里我就不去了,再有一小时,我的火车就开了。”

二十年的工作习惯,让张逢此刻事情办完后,就开始念叨自己的小火车了。

工作期间,不回车上,总感觉少点什么。

……

呜呜~九点半发车。

张逢坐在驾驶室,看向老赵,还有他那个小徒弟。

“张车长!您真是武林高手啊!”

此刻,他小徒弟一边看着刚出的网上新闻,一边震惊的看向张逢。

新闻标题【张车长从五楼跃下、力毙四只非人类生物!】

因为是小作坊的野新闻,不仅出新闻出的快,而且敢爆猛料,并且里面还附带张逢的照片。

再者,张逢早几年也上过几次电视,也算是公众人物了。

所以这小作坊也不算是大违规。

只是这位小徒弟,是一月前才来这辆车。

并且他也总以为‘张逢的传说’是谣言。

但现在网上不仅有新闻,以及还有一些现场手机视频。

他信了。

“算不上高手吧。”张逢看到他崇拜的样子,则是指了指旁边桶里的抹布,“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几个防身的散手。

但你不能让你师父天天擦车。

他一把年纪了,不仅干着徒弟的活,还用心教你,你小子也长点心吧。”

“好好……”他连忙点头,一副激动的样子。

“我就当你答应了。”张逢叼上一根烟,“那现在去餐厅那边弄点皂粉,就开始擦吧。

我要是没说停,你要是敢停下。

该去哪去哪,我车上不欢迎你。

我告诉你,这车,我说的算,哪怕咱们不一个部门,我也能随便调你。”

“是!车长!我现在就擦!”他心里一个咯噔,直接跑出去打水。

这时,老赵看到他走,则是笑呵呵的向张逢道:“谢谢车长帮我出气,平常我真说不过他,没想到车长一下把他镇住了!

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吃瘪的样。”

“你快拉倒吧。”张逢摇摇头,舒服的靠在小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雪花,“也没什么镇不镇,就是我这人有点毛病,看到朋友受气,就喜欢出来说道一下。”

……

呜呜~又是四年。

老式绿皮火车越来越少了。

这一年冬。

大早上的,天气干冷,没雪。

脸上已经有皱纹的张逢,穿着腰侧打了一个‘小熊猫补丁’的车长服。

虽然脸上皱纹能通过共振抹平。

但张逢就喜欢这种时间痕迹,体验人世间的年龄增长,岁月变化。

嗒—

来到了驾驶室。

老赵来的依旧比张逢早,但没擦车子,而是在玩手机。

张逢看他两眼,瞧瞧他带着老花镜的样子,笑道:“诶,那谁,你左点点,右点点的,能玩明白智能手机吗?”

“啊?”老赵把老花镜往下拉到鼻头,瞅了瞅张逢,“诶呦!车长,你上车都没声音,忽然出声,吓我老赵一跳!”

“没事,吓出病我能治。”张逢指指他手机,“啥时候买的新手机?”

“我孩子半月前就给我买了。”老赵笑道:“现在玩明白一点,我才敢带出来。”

“那你用新手机发个信息,让你小徒弟去站上食堂带点饺子。”张逢拿出烟,“我看食堂那边做的有,但不想排队,也不想插队,就让他站那愣吧。”

“现在不使唤小乘警了?”老赵一根手指点键盘九宫格,发送信息,“也是,他现在也是奔四的人了,也要开始带徒弟了。”

“先不说他,他还年轻。”张逢从兜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这年一过,你就五十八了。

是准备做满六十吗?还是过完年退?”

“在家歇着也是歇,干到六十吧。”老赵还在一指禅的打字,“还有我小徒弟,学的还不精细,得多领领他。

就算是退了,我也要在车里。”

“你这就是操心的命。”张逢摇摇头,“难说你,随便吧,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正说着。

叮铃铃,张逢电话响了。

一瞧,是省厅的方局,老方。

他又升职了。

“喂?”张逢接通,“大早上的怎么了?”“车长!”老方当领导了,估计天天训人,嗓子都有点哑,“就在刚刚,我外省一位朋友,见到龙老板了,地址我给你发过去。”

说着,他在聊天软件上,给张逢发来了一些资料。

张逢扫了两眼,“多谢了老方,等我回来请你喝酒。”

“不喝了不喝了。”老方摇头,“最近被队里的愣头青们气的血压高,我怕再喝点酒,我就直接过去了。”

“那我给你开点药,你再喝。”张逢笑回一句,又认真道:“上年龄了,你可得注意点。

你要是这两天没事,先去我老组长那,我教了一个学医的徒弟,虽然远远不如我,但也有那么两下子。

让他先给你抓点药。

好了,就先这样,回头聊。”

不等老方回话闲聊,就直接挂断。

同时张逢又看向还在打字的老赵,

“算了,我看你一指禅的还是玩不明白。真的,你就不会直接打电话吗?就非得赶时髦,用聊天软件?我真的是服你们这些人的倔脾气,妈的,都是老头,就不能像我一样利索吗?”

说完,张逢摆摆手,把保温杯一揣兜里,直接下车,“不吃了不吃了,顺便你再和小乘警他们说一下,我今天不在车了,让他们注意点。”

‘注意什么?’老赵很懵,‘我寻思你在不在车上,好像都一样啊?’

……

出了车,来到站台上。

张逢略微扫一眼,去往了那边开往西南省的高铁。

来到驾驶室外,敲敲门。

随着电脑控制的车门打开,露出司机疑惑与崇拜的目光,“张车长,您怎么来了?”

张逢带着保温杯上来,“搭个顺风车。”

……

高铁确实快。

高铁驾驶室,也是第一次来。

感觉,空间有点狭窄,不好放自己的小板凳。

但恰恰是高铁,和飞机一样,都有‘死亡后、回溯到上车前’的存档点。

所以张逢才敢来,也是怕自己这般打扰,可能会影响司机思维。

同时,张逢也有个想法。

那就是哪天去飞机的驾驶舱坐坐。

……

两个小时。

靠近边境的西南省到了。

张逢告别了对自己十分崇拜的司机后,也打车前往了边线上的山下小镇。

在路途中。

张逢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遥望窗外的景色。

出租司机倒是不时看看张逢,又看看张逢身上的衣服,随后好奇道:“师傅,你是车站里的车长吗?”

“嗯。”张逢看向他,“云连市车站的。”

“了不起!”司机惊叹道:“你这个厉害啊!大干部!”

“我这不算,站长才是。”张逢笑着摇摇头,“但你要是哪天来我们这坐车,给你免个票,还是没问题。”

“别别别!”司机一下子很紧张,以为张逢不想给他车费了,“该多少是多少,都是工作,这可不敢打马虎眼!”

……

到了山峰外围。

“慢走。”司机数着钱,很高兴,因为这位车长没想赖他车费。

“回去慢点。”

张逢朝他招招手,之后就跋山涉水的开始往里走。

走一路。

也看了一路山清水秀的风景。

这里的温度不是太低,也有许多树还未秋黄。

一眼扫去,入目是小溪流水中的生机盎然。

潺潺~靠近几步,溪水中还有一些鱼儿。

它们鱼鳍摆动,搅碎了倒映在溪水中的树。

又在远处还有一些垂钓客。

冰凉的水风拂面。

这一刻,不说心旷神怡,但也有一种繁华城市工作二十四年,今日忽然与世隔绝,来到了另一个安静世界的恍惚感。

这种强烈的切割情绪,让张逢烦闷的心思,都被冰凉的水风吹散了一些。

‘如果之前是心魔值70%,那现在应该是50了,去了将近三分之一。’

张逢体会片刻,继续往前走。

当爬过山。

张逢看到旁边的山峰下有一片小镇子。

远远望去,还有木头搭盖的房屋。

继续接近,来到镇内。

张逢看到很多人还骑着自行车,手里拿着老式的电话。

道路规划也比较乱,也没有什么摄像头。

龙老板如今在这边生活,通讯不太发达,也难怪找不到。

继续往前走。

“那是什么衣服?”

“是车长吧?”

“我去市里见过,是火车车长……”

张逢行走途中,也引来了一些人的瞩目。

还有一些小孩子跟着张逢后面走,学者张逢走路的姿势。

他们觉得很帅。

张逢看了看身后的小孩子们,随即去往了旁边的小卖铺,买了一些糖。

“来,叫车长。”

张逢笑着给他们。

“车长叔叔好!”

“叔叔好!”

“车长叔叔!我也想要糖!可以给我一个吗?”

他们嘴很甜的高兴喊着。

“别急,都有。”

张逢也高兴的给他们糖吃。

附近的小孩子们见了,也都一下子围了上来。

周围的居民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什么提防外人的小心,因为张逢一身车长服,又浑身正气。

他们看到张逢时,都感觉自己像是坏人。

这样的正气凛然,让他们不明觉厉。

“这位大哥……”

但这时,也有一位老实汉子过来,手里抓着零钱,“不好意思,我娃子贪吃,这你的买糖钱。”

“不用。”张逢笑道:“他叫我一声叔叔,你又喊我一声大哥,我出个糖,还赚了。”

说完,张逢摆摆手就走了。

无视别人打量。

张逢根据老方给的地址,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来到了一处小吃摊前。

摊主是一位将近七十岁的老人。

张逢在依稀中能看出龙老板的样子。

相貌也变化这么大,也难怪难找。

“老板,来一碗云吞。”

张逢看他一眼,然后又瞧了瞧摊位里面。

那边有一张床,床上有个约莫一岁的小娃娃,裹得像是球一样。

“好嘞……”龙老板看了看张逢,也没有认出来,反而开始包馄饨。

眼看不认识自己,张逢也率先说道:“龙老板,二十多年前,你让我去山省玩时找你。

但你这一走,真是江湖路远,阔别多年。”

嗒—

龙老板包馄饨的筷子顿住,又仔细看了看张逢,感觉自己并不认识这位身穿车长服的中年汉子。

“你那个朋友。”张逢提醒道:“就是裹得严实,又送我秘籍,最后还跳火车的那位,我是被他送秘籍的那个人。

我之前还给过你牌子,让你接他。”

“你是……张逢?”他回想起来了,并且激动道:“我看过你的新闻!座上客也看过!座上客还说,他这个外号,是你这位天下第一高手送的!

自从那天起,他让我喊他就喊座上客。”

“天下第一,都是网上乱传的。”张逢好奇道:“座上客现在在哪?”

“他在山里。”龙老板毫无隐瞒道:“我们这些年都在边境的深山老林里找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