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从后山回到角宫,刚走进大殿,便看到宫远徵在他的桌案上沏茶。
宫尚角有些意外,他刚从后山回来便见宫远徵在角宫等他。来的如此巧合,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敛了心神走上前,坦然自若的坐下,开口问道:“远徵,等了多久?”
宫远徵垂眸给宫尚角倒了一杯茶,抬手递了过去,有些委屈开口:“上午就过来了,哥哥刚刚去了哪里?”
宫尚角伸手接过,抬眸温和的看着他:“处理公务,下次我不在可以先回去。”他眼底划过一抹心疼。
宫远徵垂眸沉默不语,撇着嘴神情仍有些委屈,显然是没有原谅他哥。
宫尚角看他一副小孩耍性子的模样眼中带了一抹笑意:“用过午膳了吗?”
宫远徵有些幽怨道:“没有。”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竟连午膳都没吃,一直在这等着,宫尚角叹了一口气。叫来下人提前准备晚膳。
“罢了,我也没吃,一起吧。”
宫远徵听见他哥也没吃,刚才的委屈神情顿时消失不见,蹙眉追问:“什么公务这么久?还要哥哥亲自去,连午膳都顾不上。”
宫尚角见他一副着急自已的模样,心里淌过一丝暖意,勾了勾唇角带着些调侃意味:“你的婚事。”
一听到这个,宫远徵那张布满担忧关切的脸瞬间乌云密布。他黑沉着脸压着怒意开口:“我不想娶。”
宫尚角挑挑眉意料之中,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不想娶?是因为宫远徵已经心有所属还是因为单纯的不想被强迫。于是他直接问道:“为什么?”
宫远徵一愣脑中突然回想起他第一次揭开梵音人皮面具时的场景,还有她服下试言草说出那句:“嫁给…宫三…先生。”耳尖突然开始发烫,他猛然回过神,低头轻咳了一声。
宫尚角坐在对面看的分明,宫远徵刚才思考时红的不只是耳尖,连脖子都熟透了。他突然有一瞬间怅然若失,自已一手带大的弟弟,如今竟也有了心上人,这么快……
宫远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慢说道:“我并不想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他眼神游移闪烁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况且…宫门一定要那张蛊毒配方吗?不如把那一半配方交给我,说不定我还能研究出来。”说到后面他逐渐兴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悠悠叹了一口气:“那蛊毒配方并不是全部,一定还有让宫门无法拒绝的东西。而且能让一个家族流传百代的东西,你真以为三两下就能研究出来吗?”他言辞果断的拒绝。
宫远徵眉头紧锁咬牙道:“难道真要我娶她?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扛住我的毒。”说着眸中划过一丝阴戾。
看来梵音去偷配方的这件事似乎也行不通了,已经好几天没见着人影,他倒是想看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宫尚角似乎看穿了他在想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她在后山。”
宫远徵猛然抬眼看向他,有些没回过神:“什么?”
宫尚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唇角微勾:“你的绿玉待。”宫远徵蹙眉追问:“她去后山干什么?她怎么进去的?”宫尚角淡淡扫他一眼:“我放进去的,为了帮你完成任务,他来求我让她进后山恢复武功。”
宫远徵垂眼思索着:“恢复武功?她的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要说恢复,至少也得等到三年后,难道后山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法?”
宫尚角放下茶盏抬眼正色的看向他,语气带了几分严峻:“不是秘法,是禁术。
宫远徵心中骇然,如果动用的是秘法尚还有一线生机,可是禁术能活着的人寥寥无几。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张了张口,声音干涩,终于问了出来:“那…她还活着吗?”他突然很后悔,不应该让她去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然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是他考虑不周,明明伤还没恢复,还让她去偷配方,自责和懊悔突然一瞬间席卷全身。
他害怕了,害怕失去那个人,想到这他不禁眼眶通红,眸中也带了湿意。
宫尚角见他如此紧张,压了压上翘的嘴角,清咳一声:“差一点。”
宫远徵一下站起身,焦急的问道:“什么差一点?她还活着对吗?哥,你快告诉我!”
宫尚角看他反应如此大,蹙眉拽着他坐了下来:“我教过你,遇事沉着冷静切不可外露情绪暴露弱点,还活着,放心吧。
宫远徵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已刚才失态了,忙端正坐好:“我知道了,那她没事吧。”宫尚角:“没事,月公子看着呢。”宫远徵蹙眉道:“他凭什么看?我去看!”宫尚角喘了口粗气:“够了!”
宫远徵见他哥凶自已,瞬间委屈巴巴的看着眸中升腾起雾气:“哥…”
宫尚角垂眸不看他:“后山重地你就别去了,她好了之后,月公子自会送他出来,安心等着就是。”
宫远徵刚想再说些什么宫女就端着饭菜上来了,他一个眼刀过去,宫女盘子差点没端稳。
宫尚角斜睨了他一眼,宫远徵耸了耸肩撇撇嘴做无辜状。
“吃饭。”
“哦。”
……
一个月后
梵音挥手告别月公子,走出了后山大门,然后迫不及待的施展轻功往徵宫掠去。
这向死而生禁术的苦果然不是白吃的,武功不但恢复了,而且又更上了一个境界,所以她很快便到了徵宫。
宫远徵此时正在药房弄药,药气弥漫着整个屋子飘得很远,梵音大老远就闻着了,闻着熟悉的药味,梵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抬脚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又纤瘦了许多,一定是自已不在,又不好好吃饭了。
泪珠在不知不觉间滑落,她轻声开口唤了一句:“远徵公子。”
那身形一顿,宫远徵听到那久违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缓缓转过身。看见少女脸上挂着泪痕正微笑的看着他,他眼眶顿时一红再也忍不住,两步并作一步将人拥入怀中。
“对不起……”宫远徵声音哽咽
梵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已心尖扎了一下。
“公子,是我自已要去的,不怪你。”梵音轻轻拍着他的背摇摇头。
宫远徵立刻将人松开,拿起手腕仔细的把着脉搏,神情紧绷的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人声音颤抖:“是不是很疼…”
梵音眼中含着泪水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说着不疼,泪珠还是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宫远徵用指腹帮她擦着眼角的泪,突然郑重开口:“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我想明白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敢承认,我确实对你动了心。”他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梵音愣了一下似乎已经溺在他眸中的深情里,可是却开口说道:“徵公子抬爱,小女不胜感激,可小女身份卑微,配不上公子。”这就是最现实的问题,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可是身份在这,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宫远徵蹙眉:“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宫紫商不也是找了一个侍卫。”
梵音看着他的眼睛:“这…可长老已经帮你定下婚约,你又如何和我在一起?”
宫远徵坚定的说道:“我会去退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那个蛊女的,我…我只喜欢你。”说完耳根连同脖子红了一片。
梵音心里温暖很是动容,她突然抱住了宫远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我答应公子,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办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拦我们。”嘴角幸福的微笑着,眼眸中却蕴含着浓烈杀意。
宫远徵感受到耳边的气息,像羽毛般轻轻拂过,肌肤引起一阵颤栗。他下巴抵在梵音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落下一滴泪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了一句:“好。”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