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固执的人
江眠，一个被朋友们戏称为“食物纠结症”的患者。
每当面对选择时，他的内心总会陷入一片混乱。
步行街的两旁，饭店一家挨着一家，灯火通明，香气四溢。
然而，对于江眠来说，这却是一场无法逃脱的纠结。
他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又一圈，眼神在各家饭店的招牌菜之间游移不定，却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他准备放弃，打算随便找一家店填饱肚子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在一家炒饭馆前定格。
里面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正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
江眠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先在收银台点了几个菜，然后坐在了顾景川这张桌子的对面。
顾瑾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江眠的到来，依旧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江眠盯着顾瑾川光滑饱满的额头看了许久才主动打破了沉默，悠悠开口询问。
“你今天最后一节课为什么逃课？我问了罗军他说他也不知道。”
顾景川这才舍得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移，抬起头看着与他面对面坐着的人。
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简单地回答：“不想上就不上了。”
江眠皱了皱眉，认为他这种价值观非常扭曲有问题。
“你既然来了学校不管是不是学习首先要尊师重道。”
“即使你不喜欢这门课，听不懂，也应该坐在教室里。”
“你乱走动，如果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老师会担责任的。”
顾瑾川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撇了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再多话就滚一边去。”
江眠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很快两人点的菜就相继端了上来。
他看了看自已荤素搭配还带个汤的菜品，又看了看顾景川的餐盘，里面只有一道绿色的青菜。
他惊讶地问：“你不吃肉嘛？”
他们这个年纪阶段的人都还在长身体，吃的多，而且必须吃肉，不吃肉根本不顶饿。
原以为顾景川会说不爱吃肉，或者干脆一点都不礼貌的回呛“关你什么事”。
没想到顾瑾川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穷，没钱。”
江眠的心猛地一颤，根本想不到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吃不起肉。
他看了看自已的餐盘，然后将自已的菜往顾景川那边挪了挪。
“刚好我点多了，可以和我一起吃。”
顾景川这次没有客气，他拿起筷子，夹了几块肉放进了嘴里。
江眠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
见顾瑾川不动了，害怕他拘谨，一边替他夹肉，一边唠唠叨叨。
“快吃，多吃点。”
吃完饭，顾景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皱了皱眉，但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亲切的女声，“小川，是我，我是妈妈呀。”
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带着岁月的痕迹和不变的牵挂。
顾瑾川微微垂眸，看不清神色，轻轻应了一声，“嗯。”
声音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疏离感。
对面沉默一刻，又关切的问。
“这个时间现在已经放学了吧？吃晚饭了没有？”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期待。
顾瑾川抿了抿嘴，一边焦虑的用五指敲击桌面，一边冷淡回答。
“嗯，吃了。”
“有没有认真学习？”
电话里的人似乎想过这些日常的问候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顾瑾川诚实回答。
“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再三斟酌后，轻声试探的问，“小川，妈妈可以过去看看你嘛？”
顾瑾川毫不犹豫拒绝，“别来。”。
这两个字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墙又将两人隔开。
“小川，妈妈很想你。”
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颤抖着。
“我不想你。”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一些波澜，话语简短而冷漠，好像电话对面的人不是自已的亲人，而是陌生人。
再次沉默过后，对方主动挂断了电话。
顾瑾川面无表情收起手机起身离开。
江眠的内心突然像被风吹动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想起自已和父母之间的联系，已经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向了遥远的天际。
每当他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耳边总是传来冷漠而机械的声音“无法接通”。
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和孤独，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顾瑾川从座位上站起，注意到旁边的江眠低垂着头，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皱了皱眉，难得地主动开口：“喂，走了。”
江眠如梦初醒，抬头看着顾瑾川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
他试探地问：“顾瑾川，我怎么感觉你和你母亲的关系似乎不太亲近？”
“确实不太熟。”
顾瑾川无情认同的回答，整个人都像被一层厚厚的冰封住。
江眠不禁感到好奇。
“可是我能感觉到你很在意你母亲，为什么你要表现得这么冷漠呢？”
顾瑾川烦躁地揉了揉眉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
他反驳，“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意了？”
江眠却敏锐地观察到，尽管顾瑾川言语冷漠，表情不耐烦，但他始终没有挂断电话，
每次母亲的提问都能得到他的耐心回答。这些细节让江眠更加确信，顾瑾川其实非常在意他的母亲。
顾瑾川见江眠还在喋喋不休，心中更加烦躁。
他丢下两个字：“无语…”
然后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江眠在原地愣神。
江眠迅速回过神来，快步追上背影。
“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才是真的不耐烦，根本不愿意多说。顾瑾川，你等等我！”
顾瑾川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你这种思想和行为很畸形。既然在意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就不能和母亲好好沟通……”
江眠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气的顾瑾川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江眠。
眼神充满厌恶，“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嘛？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江眠被他突然的回眸和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坚定地看着顾瑾川的眼睛。
睫毛微颤，他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解决问题的方式有问题，可以进行改进。”
“不管是对你母亲的态度，还有你学习的态度。”
话语又被他重新拉到最开始的时候，“你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或者身体不舒服可以直接和老师请假。”
“没有必要把事情做的如此难看。老师在课堂上很生气，证明他还是没有放弃你。”
“你可以试着改变一下对人对事的态度，而且我觉得人和人之间应该要有基本的礼貌！”
顾瑾川双手插兜，微微附身，声音更加冷冽。
“江眠，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江眠与他对视，感受到自已心跳加速，捏了捏衣角抿嘴不答。
顾瑾川看他肩膀微微颤抖的样子，心情才有所好转，语气也放松了不少。
“既然还知道害怕，就离我远点。”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地走着。
顾瑾川的身影在前面，显得高大而孤独；而江眠的身影在后面，显得渺小而无力。
良久，江眠才继续开口。
“我还是希望你去和老师道个歉。”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又坚定。
顾瑾川对江眠的固执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