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让尘向莫辞盈求婚已经是26年了,也不是他有意拖着,其实从白榆求婚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着了。起初是莫辞盈没准备好,后来是莫辞盈在电视台正式转正,他也进了国家单位。

那段时间两人是真的忙,一周能碰上一次都是老天开眼。就连橘子也送回了锦城,给王桂芳老太太养着。

老年人的隔代亲是真的很牛,橘子刚送回去一个月那会儿,莫辞盈得空回了趟锦城,当天亲眼见证橘子从一只小猫,变成了一辆小猫,简直胖到她这个亲妈都不敢认。

直到26年的夏天,何让尘跟进的项目终于收尾,莫辞盈也跟台里申请了年假。两人趁着假期回了一趟花溪镇,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便直接回了别墅小区。

周女士和何父搬回了城里,是以别墅空着,知道他俩要回镇上,还是周女士请的钟点工过去打扫的卫生。

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忙得有挺长段时间没做,从一进门,就纠缠着吻在一起。

像是干枯的原野上起了点点星火,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热气扑天。

衣服从二楼楼梯处到卧室,掉了一路。房间里娇哼连连,窗帘紧紧地拉着,只有书桌旁的落地灯亮着泛黄的光。

莫辞盈伏在书桌上,何让尘从背后贴着她,手臂上青筋凸起,一身肌肉也紧紧地绷着,还有心思调侃她,“我感受到了,你也很想我是不是?”

“你烦不烦啊?”这么多年了,莫辞盈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忒容易害羞,“你再问我就——”

何让尘把她捞起来抱着,憋着劲儿,“你就怎样?啊?”

这种事上,何让尘是越来越老练,每次都非得让人求饶才肯罢休。偏偏莫辞盈又是个不爱低头的主儿,嘴硬得不行。

就像现在,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头发都被汗湿贴在背上,仍旧嘴硬,“才没多想你,你要再问,我就不和你玩了!”

何让尘被她逗笑了,低低地笑出声,摇摇头,“莫辞盈,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莫辞盈反手勾着他的脖子,重重地哼了声,故意给他传达着:我不高兴了。

接收到她的信号,何让尘揽着人转移阵地,铺着崭新四件套的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把人压在身下,手臂撑在她两侧,用汗津津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着声,有点暗哑,“姐姐,别不和我玩儿。”

莫辞盈睁眼看着他,眼里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轻声哼了一下。

应该是不想她太过得意,何让尘慢悠悠地拿过一旁的枕头,挡在她头上,微微俯下身,贴着她耳廓,呼吸灼热,平息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玩不过我。”

水花声四起,莫辞盈未说出口的话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卧室里的动静,没羞没臊,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何让尘浪得有些没边,小雨伞用了一个又一个,全扔在垃圾桶里。

到最后莫辞盈被他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浴室。洗完澡两人躺在床上,身体疲惫,但精神仍然十足十的好,杂七杂八地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还是何让尘及时刹住车,哼唱着摇篮曲,轻拍着背,将人哄睡着了。自己却因为思考,她明天会不会因为自己让她熬夜,顶着两个黑眼圈被求婚,然后拒绝自己,而失眠。

第二天,两人赖到快中午才起床,吃了个既是早饭又是午饭的饭。期间,何让尘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直到莫辞盈第三次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他才把手机调成静音。

饭后,何让尘状似不经意地问她,“要不要回学校看看?”

莫辞盈正化着妆,用力遮着眼下的黑眼圈,怪罪般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和杪杪他们约好了,要去老地方KTV的?”

“来得及来得及,去吧?”何让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二人最后还是来了学校,正值放暑假,学校里空荡荡的。保安大叔居然擅离职守,没在门口守着,门也没关,于是两人悄悄地偷溜进去。

何让尘牵着她的手,没有直奔教室,反而逛了逛校园,从紫藤花廊到大礼堂,从图书室到大操场,最后两人在高三教学楼下停下。

何让尘摸了摸鼻子,随意地问了句,“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其实莫辞盈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点猜测,没说去不去,任由他拉着自己往楼梯走。

“哎,你还记得我捡到你饭卡那次吗?”何让尘偏头看她,“就是在这楼梯上。”

“怎么不记得?”莫辞盈笑笑,思绪也被拉回去,“当时我还奇怪呢?明明高一拒绝你之后,你就偃旗息鼓了,怎么还突然诈尸了呢?”

何让尘被她的说法逗笑,“你装不认识我的技术也炉火纯青。”

说话间,两人来到三楼,走过拐角,仍然是高三二班的班牌,就连门上岁月的痕迹似乎也如往昔。

何让尘深吸口气,偏头问了一句,“莫辞盈,你准备好了吗?”

莫辞盈抿了抿唇,也做了个深呼吸,“怎么还带预告的?”

“怕你心跳超速,心脏过载,承受不了。”

“何让尘,别紧张,你早知道答案的。”

“嗯,那我们进去吧。”

说完这话,何让尘就直接推开了门。

“嘭!嘭!”两声,缤纷的彩花从天而降,转着圈,打着旋,飘飘扬扬落下来。场景像是被定格一般,不止站在门口的两人,就连教室里的四人也呆住了。

林书杪是第一个有动静的人,她立即上前将手里的头纱戴到她头上。

莫辞盈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想通,起床时,他为什么非要她穿这条白色的连衣裙。

接着,阮媛媛也走上前来,往她手里塞了一捧茉莉花。

何让尘把她拉上讲台,自己却站在讲台下,这样两人的视线几乎是齐平的。他想,这样她应该比较满意,毕竟这小姑娘从来就不服输的。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被莫辞盈抢了先,而且还不是对他说的。

她说:“白榆,你可把我拍好看点啊!”

何让尘吱儿哇乱跳的心,瞬间就停了一拍,但仍旧无法平静下来。嗓子很紧,声音都有些打颤,“莫辞盈,专心点儿,你怎么都好看。”

“行。”莫辞盈大方地点头,“那你麻利地把手腕上的手表给我。”

何让尘忽然就愣住了,他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木讷地应她所言,把手表取下来递给她。然后看她为难地看着底盖,伸手从兜里掏出把迷你螺丝刀递给她。

这下轮到莫辞盈惊讶了,“你怎么连这个都有?”

何让尘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下巴朝她手腕上那枚蓝色的手表点了点。

于是,两人从两枚手表背后,取出了两枚戒指。

众人都为二人这奇妙的默契感到不可思议,个个都惊讶地摆头。

莫辞盈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自己情绪快到了,于是催他,“何让尘,那你开始吧。”

何让尘定定地看着她,“莫辞盈,这是我喜欢你的第十二年,可这比起一辈子还是太短暂。日月轮转,总该有一些是亘古不变的,就比如我爱你。莫辞盈,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未来的漫漫岁月吗?”

莫辞盈觉得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比起我愿意,她选择了更为直白的回应,微微前倾,吻住了刚刚许下承诺的那张嘴。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个夏日,秘密不再是秘密,而爱意永远热忱。

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夏天呢?

是蝉鸣,是灼灼星斗,是透过茂密绿荫的滚烫日光,是吱呀吱呀的旧风扇,是水井里冰镇的西瓜……夏天或许短暂,但有你,我留住了这个盛夏——

因为你就是我的夏日拟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