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台下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莫辞盈眼中少了往日的胆怯,同那少年一样,眼底的情意,热烈而又盛大。

——这次换我在人声鼎沸中偷偷地说爱你。

乐队的演出结束,五人排排坐在帐篷前,广漠的漆黑夜幕中,闪烁着点点星光,乍然从喧闹的欢愉中抽身,气氛就显得安静。

白榆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帐篷。

林书杪打了个哈欠,“我瞌睡也来了,睡去了啊。”

说罢她就起了身,见祁安没眼色地还坐在原地,走过去二话不说地把他拽起来,“走走走,你从英国大老远地飞回来,不困吗?”

祁安很想说,不困啊。但触及到林书杪的眼色,瞬间明白过来,“困啊困啊,困得要死。”

夜风吹过,莫辞盈缩了缩脖子,抱着手臂搓了搓。

何让尘丢下一句等下,就起身进了帐篷,不一会儿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走了出来。

“去椅子上坐,地上凉。”何让尘朝她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又把衣服往她身上一披。

莫辞盈走了两步在露营椅上坐下,旁边的桌上放着一盏提灯,亮着橘色的光。

何让尘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放在她旁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就望着天边的星河发呆。

直到帐篷里传来祁安的呼噜声,何让尘才抿了抿唇,又起身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他坐回椅子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莫辞盈带着笑意的声音,“何让尘,你是在紧张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何让尘刚刚平稳的心脏又七上八下地悬着。

“你真的好菜啊,还得等他们睡着了才说,真是个弟弟。”莫辞盈继续挑衅,语调越是轻松,越能掩饰她心里忐忑。

何让尘听着她的语气,被她给气笑了,歪着头看她,“真是没想到啊,你还是原来那个莫辞盈吗?又能上台表演,又能损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莫辞盈也侧头看过去,朝他笑,漂亮的眼睛带着上翘的弧度,“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你说是吧,愚蠢的大灰狼。”

他侧了侧身子,手肘撑在扶手上,朝她倾了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昏昧的光线里,他眼神像黏在她脸上一样,四处流连,最后在她嘴唇上停了停,又才对上她的视线。

何让尘嘴角勾着,“什么时候看完那本故事书的?”

他这么一说,莫辞盈忽然就想起最后那一个故事写着:大灰狼没有马上吃掉小白兔,不是因为想养肥了再吃。而是因为在第一眼见到小白兔的时候,它就已经喜欢上了小白兔。

莫辞盈收回思绪,“就那天晚上,我当时就想,男人的嘴当真是骗人的鬼。”

虽然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何让尘心里还是涌上一丝涩意,他不敢想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看的,应该和自己误会她和白榆的时候无差。

何让尘眼神坚定炽热,语气十分诚恳,“虽然我的心意你已经明白,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作一个陈述,以免有任何你不清楚的地方,再次给你造成那样的误会。”

“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么迫切地想和你成为朋友,是因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理清,从看到你的第一眼,那个可怜巴巴,泪眼婆娑的小白兔,就蹦进了我心里。”

莫辞盈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听到这里,冷不丁地蹦出一句,“谁可怜巴巴了?”

何让尘挑了挑眉,身子后撤,“行,我可怜巴巴,生了病还被误会,又被删除又被造谣,我不可怜谁可怜。”

莫辞盈当真是把他平时的神色学了十足十的,昂着下巴,“谁让你放我鸽子的。”

“成。”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在这儿等我会儿?”

莫辞盈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微微颔首,看着他转身离开。

也没让她等多久,大约有个十分钟,何让尘就捧着一束花走了回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弯腰把花递到她面前,“莫辞盈,我喜欢你,很久了。诚挚地邀请你和我谈一场热烈真诚的恋爱,你愿意吗?”

莫辞盈早有预感,但此刻的心跳还是快得离谱,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火花溅出,犹如他们那晚一起放的烟花。她视线落到面前的花束上,是一捧蓝色的蓝星花,淡淡香气萦绕在笔尖。

何让尘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生怕错过了她脸上半点情绪,心跳得很快,握着花束的手指也缓缓收紧。紧张的情绪似潮水般,随着她的沉默一波一波地袭来。

正当他有些手足无措时,面前的人笑了笑,“何让尘,我早就告诉你答案了,你紧张什么?”

莫辞盈脸上的笑十分从容,如果不是她紧涩的嗓音,何让尘不会发现她也同样紧张,“我可能会有些胆怯、迟疑和不安,但我对你的喜欢是没有任何犹疑的。所以,男朋友,以后请多多包容。”

何让尘感觉他的心里放起了烟花,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起来,脑袋已经被冲晕了,脚下也有些飘飘浮浮。

他弯腰凑得更近,左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右手把手里的花再次往她面前递了递。却又在莫辞盈伸手来接的时候,顺势握住她的手。

莫辞盈感受到覆在手背上,他手心的热意,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眼前那张清朗的脸在慢慢靠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的气息洒在脸上。

然后,她听见他有些低哑的声音,“女朋友,允许男朋友盖个章吗?”

她的眼神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过,最后落在那张微微开合的薄唇上,近在咫尺,她忽然仰头贴了上去。

俩人都感觉太阳穴跳了跳,陌生的触感在浑身激起一圈圈战栗,酥酥麻麻。心脏像不要命了那般不停的跳动,怦怦的声音已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不过短短几秒,莫辞盈脸就烫了起来,害羞的情绪涌了上来,缩着脖子就要退开。

何让尘却在此时松开了握着她拿着花的手,扣住她的后颈,追着亲了上去。和她的吻不一样的是,他先是重重地压了一下,又轻轻地在她唇上轻啄两下,然后才生涩地吮吻着她的唇瓣。

莫辞盈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像是溺在水里,闷闷的。

两人眼神滚烫,相交后又同时闭上眼,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吻啄声在耳边萦绕。

莫辞盈不由自主地松了手,花束掉在她的腿上,细微的声响,并未引起注意。她一手扶在他撑在椅子扶手的手臂上,一手紧紧攥住他同款冲锋衣的衣领。

两人密密地吻了好一会儿,何让尘才松开她的唇,看着她朦朦胧胧有些情动的眼睛,哑着声音问她,“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