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猴儿没有飞剑。
更没有符咒,灵丹。
他的确开了窍,迈入了修道之路。
然而,《星辰三十六》功法之中,仅仅交代了如何“引太阴之顺然”,也就是说让星星的光华进入自身,而关于如何御剑、炼丹、符咒什么的,那是一个字都没提。
钱猴儿也知道,此时他进入了功法中所谓的“引星境”,即便如此,后面地定星境、吞星境、流星境,也只是讲解了如何能够更加快速的吸收星星的光华,而没有具体地御剑、炼丹、符咒之法。
钱猴儿再次失望了,他还以为炼了这功法,马上就能移山填海,点石成金呢。现在看来,确实不能。
不过他很快就高兴起来,因为他毕竟修出了神识。这可是个好东西,无论睁眼、闭眼都能看出几十丈远,到时候他再去偷看王寡妇洗澡,可就不用冒着被打断腿地风险,扒着墙根看了。
而且,神识这东西可是他施展“妙手空空”地神技,今后他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看清”对方身上有多少银钱,偷起来一定得心应手。
越想越是开心,越想越是觉得修道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心中逐渐对这《星辰三十六》地失望之情也减弱了几分。
于是,困龙山上,数不尽的飞鸟走兽、草木花藤都沉浸在夜色中,酣然入眠地时候,唯有一个叫做钱猴儿的小乞丐,还在兴奋地睡不着觉。
一夜无眠。
第二日天明,钱猴儿终于从那股子兴奋劲中逐渐平静下来,由于一夜未眠,他的头便有些昏沉沉的,一个劲地打着哈欠。
他身上的懒劲儿再次发作,想要趁着这股子瞌睡补个觉。哪料想,这树杈上待久了,将他硌得浑身酸疼,没办法,他只好从树上下来,一边向上爬山,一边再去找找,看是否能寻个山洞。
可惜,草木繁盛,攀爬起来颇为费力,任凭他爬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走出多远。
看着眼前几乎要将自已包围起来的草藤,他不由想起了在天路山看到地那一幕,那些几人合抱地巨树却被人齐根斩断,茂密地森林转眼之间就被开辟出一条平坦地大路。
而他只能在这里狼狈地钻来钻去,遇到那些带荆刺的小树或者藤蔓,他便只能退避三舍,另寻出路。更何况,还有数不尽的蚁虫、蜇人的蜂蝇,让他痛苦不堪。
又爬了一个时辰,钱猴儿全身衣衫已被刮破了四五处,脸上、手上又被蛰了六七下,腿上也被石头撞了几次,疼地他倒吸凉气。
一时间,钱猴儿悲从中来,只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凄惨的“神仙”。
他的懒病再次发作,不想再往山上爬了,倒想要下山去,先去施展他的绝技“妙手空空”,然后找个烧饼铺子买点烧饼吃,再找个客栈住下,美美地睡上一觉——这岂不是神仙过的日子?
然而,当他转身回望,却见后面哪还有路?都是草藤枯枝,将他牢牢地围在其中。
无论向前走,还是向后走,都没什么差别了。
个老子的,小爷索性不走了,看你能怎么样!钱猴儿犯起了驴脾气,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只觉得屁股一阵剧痛袭来,慌得他赶紧跳了起来。
就见一只巴掌大小的蝎子从他刚才坐下的地方蹿了出来,晃动着一只紫黑色的尖刺尾巴,晃晃悠悠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转眼就不见了。
钱猴儿紧紧捂住了自已受伤的屁股,只感觉那里正火辣辣地疼,于是赶紧用手摸了一把,却感到这半边屁股已经肿了起来。
我…你个老子的,钱猴儿嘴里骂着,一瘸一拐地原地转悠了几圈,终于还是选了一处草藤少的地方,慢慢地向那里走去。
他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发觉被毒蝎咬到的地方,从屁股到整条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钱猴儿终于有些害怕,便赶紧停了下来。暂时倚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他将衣服脱光,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已的伤腿此时已经肿胀成了猪肝色,而且表面油光发亮,像是被烤熟的鸭子。他从脚掌开始按压,然后膝盖,最后是大腿,然而,无一例外地,这些地方都没有了知觉。
一阵无力感袭上了心头。
个老子的,难道这条腿要保不住了么?
正在这时,钱猴儿突然心生警惕,连忙向旁边一滚,离开了大树。
便见一道寒光闪过,他方才依仗的大树顿时齐根而断。
等到他稳住身形,看向寒光的来处时,便见一条宽约丈许、长达二十丈的小路已经显现在眼前,原本在这条路径上的草木枯藤,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场面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寒光出现的地方,已经有人看见了他,便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师兄,有人呢。看来我们不是最早到达的……”
接着,这女子就发现钱猴儿此时正赤身裸体,顿时大喊一声:
“呀,是个登徒子,师兄打他……”
钱猴儿还来不及解释,就听到破风声袭来,直取自已的胸口。
他看得清楚,分明是一把尺许长的短剑,于是连忙再次一滚,堪堪躲开。随即趁着那人收回飞剑的间隙,连忙大喊道:“好汉且慢,不是我故意这样,刚才我被毒蝎咬了一口……”
那人赶紧收住飞剑,对旁边的女子道:“你且在原地待着,我去看一看。”
随后钱猴儿便见到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人大约二十岁光景,生得倒是好皮相,可惜神情有些阴郁,像是钱猴儿欠了他几个烧饼似得。
“你是何人,何宗何派,竟然会比我们来得还早?”
钱猴儿听出来这两人来这里是寻什么东西的,只是要报名号的话,钱猴儿有些不光彩,于是抱拳开口道:“在下寒策,门派么……”
青衣男子一开始的时候听到钱猴儿说“好汉”,现在又见他施地是抱拳礼,而不是道门的起手礼,便知他是个散修,又见他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彻底放下心来,便说道:
“罢了,一个散修而已。哪里来的门派。你被毒蝎伤了?”
“寒策”只好将自已的那条肿腿指给他看,道:“想不到这畜牲如此霸道,我为了查看伤腿才将衣服脱了……”
青衣男子并不急着帮他看腿,反而问道:“你也是为了昨夜的异象来的?”
“寒策”道:“好汉,我只是途径此地,不知你说的异象到底是什么?”
青衣男子看了看他的神情,见他不似作伪,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既然如此,治好伤腿后,你就快些离开此地吧。”说完他便将手盖在“寒策”地腿上。
只见一团温暖的黄光自他手上升起,随后便进入了“寒策”地腿中,不到一刻钟地时间,那条肿胀地腿便奇迹般地恢复原状了。
“寒策”见状大喜,连忙拱手谢过。
青衣男子仍然脸色阴郁,对于“寒策”地谢意,只是道:“不必,你既然好了,赶紧离开此地,这里不久就会变成是非之地了。”
便听“寒策”道:“恩人,我这就离开,只是寒策还未请教恩人名讳,还望恩人告知,将来寒策定有厚报。”
青衣男子听他说报答,脸上的鄙夷之色一闪而过,不过他看对方一脸的真诚,心中一动,于是说道:“我叫文春和,长春宗。”
“寒策”当着他的面,又重复了两遍,这才重重地拱一拱手,道:“寒策记下了,这就告辞。”说完,他转身就走。
“站住!”文春和大声喝住了他。
“寒策”一脸地惊疑之色,不知恩人又不让他走是何故。
“把衣服穿上,我师妹还在那里.”
“……”